第592章 雨夜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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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p>

这刻的他，委实不知，那个曾经在岁月里痴痴等的女子，还会不会再于那水畔折腰顾影，与他携手风雨。</p>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旋即再提步，复又停。</p>

如是者数回，他终是牵动唇角，苦涩一笑。</p>

“罢了，这一趟，终须来的。”他低低自语，语声亦是涩然。</p>

雨如飞针，一捧又一捧泼进伞下，那伞顶漏下的雨水越发频密，髻上的木簪也渐渐向下滴水，沿着额角滑落鬓边。</p>

然而，陈劭的目中却漾起奇异的火，好似被那灯火点亮。</p>

他不再犹疑，大步前行，过竹林、踏过竹，不过数息，便已立在院门边儿。</p>

青漆木门紧闭着，门上铜环尽是水渍，陈劭伸出潮透的衣袖，扣响门扉。</p>

“咚、咚”两声，寂夜中听来，倒像那城头暮鼓又响。</p>

“谁啊？”值夜的婆子才将门栓插上，此时不由扬声问道，心里头老大的不乐意。</p>

这等天气，正该好生守在屋中，喝着热茶，吃着瓜子儿点心，再与那老姐妹围着小火炉坐了，将那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讲上几回，才是惬意，却不知又有哪个不识趣的，偏在这时候敲门儿。</p>

“是我。”清和的语声，透雨穿风而来，虽只有两个字，那婆子却惊得险些没摔倒。</p>

“老爷！是老爷来了！”她喜得几乎跳起来，三步并两步上前拨栓，面上笑出朵花儿，迭声道：“奴婢这就给您开门儿，这就给您开门儿！”</p>

这可真是再没有的好事儿了，老爷居然趁夜来访，委实是叫她打从心坎儿里欢喜。</p>

如今，太太与老爷分院而居，平素几乎不说话，临水照花的一众仆役瞧在眼中，哪个不着急？</p>

虽然说那夫妻两个置气吵架，并不算什么大事儿。</p>

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合，这夫妻拌嘴再正常不过，你不理我、我不理你，总要个几天才能缓过来。</p>

可是，他们太太经年累月地冷着脸，老爷也不怎么登门儿，他们这些忠心为主的，自是担心。</p>

这府里纵是太太一人说了算，可府外却不是啊。</p>

听闻那官老爷们有时候喝酒喝高兴了，就喜欢互相送个歌女啊、舞姬啊什么的。万一老爷哪天领着几个妖妖调调的女人进了门儿，那多膈应人？</p>

再万一，那狐媚子竟生下儿女来，太太往后这日子可不得糟心死？若老爷再把那狐媚子宠上一宠，将太太往脑后一丢，他们这院儿里的人，可还有站的地儿？</p>

也正是因此之故，乍闻陈劭扣门，那婆子才会高兴得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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