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何处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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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我儿既是不想去，便不去吧。”长公主终是下了决断，语声柔和。</p>

郭媛马上抬起头，展颜一笑：“多谢母亲。”</p>

长公主叹了口气，心下很是无奈，又怜惜女儿，抬手替她理了理发丝：“这些日子以来，实是委屈我儿了。”</p>

她放下手，将郭媛的斗篷往前轻拢：“我一会儿叫人找太医先给你诊脉。”</p>

说话间，她转头往前张一张，眼见帝后仪仗已然渐远，神情便有些纠结。</p>

郭媛巴不得她快走，遂笑着推她：“娘且去吧，女儿无事的，万一陛下找您说话，您不在可也不好。”</p>

此言正中长公主所思，她拍拍郭媛的手，欣慰地道：“我儿长大啦，也晓得替为娘担心了呢。”又小声叮嘱：“下山后也别乱跑，好生在棚里坐着，别御医到了找不着人。”</p>

郭媛笑着应下，长公主又叮咛几句，方自去了。</p>

郭媛立在道旁，一直目送着她追上帝后仪仗，方转身往山下走。</p>

远在前方的陈滢，因被福清公主缠着说话，并未察觉此事。而在人群之中，却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下山的郭媛，直待那大红的身影行至山脚，方低头敛眉，悄然退出人群。</p>

此番冬狩，乃十六年来才只一回的盛事，参与者极者众，而近千人的队伍里，少去这么几个人，实是如滴水离海，毫无影响。</p>

约小半个时辰后，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地，众人再度聚集，元嘉帝第二次擂动了战鼓。</p>

“咚咚咚”，一连串密集的鼓点，伴随着山呼万岁之声，传遍山野。</p>

大楚十六年的冬狩，正式拉开帷幕。</p>

鼓声一歇，人群立时散开，其中至少有一半儿尽皆随元嘉帝往山南温泉而去。</p>

那一带地气温暖，草木丰茂，野物想也不会冬眠，自是狩猎首选。</p>

而剩下的一半儿人，则多是低等官吏、不得志的勋贵，或是不肯随大流的清贵门第。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去了东麓，那里朝阳，温度较西、北两侧高些，野物也应不少。</p>

而陈滢，便属于最不起眼的极少数。</p>

举凡人多之处，是非亦多，这是她前世积攒的经验，因此，东、南两处她绝不会去，至于西面，因有一道小瀑布，陈劭并几名故交便相约前往赏玩。</p>

陈滢扫眼看去，便见这几位青衫落拓的骚人雅客，提书匣者有之、拿风炉者有之、抱琴携笛者有之，就是没见拿弓箭的，倒有一位短须儒生，腰畔挂着柄君子剑。</p>

可想而知，这柄剑绝不会用来斩杀猎物，仅仅只是件装饰物而已。</p>

陈滢觉着，她与这群士子，怕也走不到一起去。</p>

北坡，便成了她唯一的选择。</p>

待陈劭等人走远，她便带着寻真、知实并两名侍卫，径往北去。</p>

小行山的北坡，外临平川，自坡上望去，阳光之下，阔野连天、苍穹如盖，远处一带水波泱泱浩浩，似一条流动的金色腰带，盘绕着这片广袤的土地。</p>

陈滢立在坡顶，遥望远处点点金波，忽生出俯仰天地之感，心怀大畅。</p>

就算什么也猎不着，出来走走，也自逍遥。</p>

她在坡顶玩赏片刻，便又返身步入深林。</p>

北坡林木众多，只此时正是深冬，入目处，也唯有枯枝残桠，深褐色的叶片打着卷儿，缩在枝头，更兼树木杂生、乱石堆叠，路并不好走。</p>

未走几步，一阵北风呜咽着掠过，寻真忍不住抱起胳膊哆嗦了两下：“好冷啊。”</p>

知实亦左右看着，不时替陈滢拂去头顶枝叶，担忧道：“这么冷的天儿，又是这么个冷僻地方，怕是没有野物。”</p>

语声方落，前方密林间，忽地响起窸窣之声。</p>

“有动静！”一名侍卫眼冒精光，弯弓搭箭。</p>

众人皆静，陈滢也捉弓在手，细细观察。</p>

那阵动静却消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