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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语话鱼,明心后背,蓦又渗出层白毛汗来。</p>
她一下子爬伏于地,手指紧抠地面:“民女明天……不,马上……民女马上就离京。”</p>
“两个月后再回来。”郭婉的声音像隔得极远。</p>
明心脸孔朝下,语声发闷:“民女知道了,多谢夫人指点。”</p>
无人作答。</p>
金色的朝阳铺在水面,风也染作金色,枯草尖儿滴下露水,不一时,她的鞋面已湿了。</p>
她悄然抬头,溪边哪还有人影?</p>
举目回望,远处皇城巍巍,近处野旷云低,草叶在风中簌簌响着,像有人踏碎步而来、掠裙角而去。</p>
明心吁口气,想要直身,无奈双足酸软,竟是不成,只得坐倒在地,探手入袖,摩挲袖中锦囊,良久后,方勾了下唇。</p>
“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她喃喃道,秀气的眉头随后蹙起:“难不成,方才我竟是猜错了么?”</p>
她立时摇头,目中重又涌起自信:“这不可能的。我绝不会算错。”</p>
自语罢,她干脆盘漆坐下,不顾晨露侵衣,凝目沉思起来……</p>
一年一度明月在,人间几度又中秋。</p>
中秋节当晚,陈府夜宴,举家团坐府中最高的“合璧山庄”,赏澄空涌金波、银辉洒霜天,饮明露清樨酿、杭白珍珠茶,再尝几味玫瑰红丝饼、桂花糯米糕,最后,陈家两位男丁各自举杯邀广寒,吟上酸诗两首,这个节便算是过完了。</p>
李氏全程笑意浅淡,话不多说一句、酒不多喝半口,听罢酸诗,立时起身:“我累了,先回去。”</p>
陈浚不免发急,略劝几句,倒被她一扇柄敲在额头,斥曰“皮猴儿”,转身就下了高台。</p>
这高台旁有巨石如削,石上凿孔,每逢中秋、月斜东庭,月华恰可穿壁而来,此为“合璧山庄”之由来。</p>
细论起来,这也不过穿凿附会,将苏杭名胜搬至府中,只因那巨石形态奇峭,倒也有几分意趣。</p>
见李氏一行渐渐走远,陈浚便拿眼去看陈滢,难得地,眼神巴巴,像小动物在祈求。</p>
陈滢白他一眼,往陈劭方向歪歪脑袋。</p>
这是陈劭与李氏两个人的事,外人——哪怕是子女亲人——亦无置喙余地。</p>
“我送夫人回去。”清润语声突起。</p>
兄妹二人皆惊,再看过去,陈劭竟已拾级而下,青衫在月下翻卷,手里提一盏素纱灯。</p>
便在二人诧然时,便铜陵幽静竹林间,一星光斑形影相吊,远远坠在前方香雾重重、纱影漫漫的人群后,距离一点一点拉近,双双隐入朱栏粉墙之外。</p>
陈浚与陈滢对视一眼,陈浚提壶倒酒,陈滢继续吃鸡。</p>
饮下一口明露清樨酿,陈浚调侃:“妹妹胃口真好,这么晚了还吃肥鸡,只我听说人家姑娘家怕长肉,晚上都是半口不肯多吃的,妹妹倒是一点不怕。”</p>
陈滢笑眯眯望着,油手举着一根鸡爪:“我每天的消耗都很大,多吃点没关系。这八宝鸡也确实好吃。”</p>
语罢,伸长手臂,不顾陈浚嫌弃的眼神,将鸡爪搁在他面前:“哥哥也尝尝,全鸡之精华,尽在此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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