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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高岳满脸错愕的表情，颜真卿便笑着解释说，“我与少源自元载倾覆后应召入京，方才就在待制院等候圣主开小延英，闲谈时忽想起各有一所念之书藏于集贤院，始终未得一观，故来索借，没想判知院事和诸位学士都归家，只剩小友你还在这里当直。”</p>
原来是这样，高岳明白——想必颜、李二人先前都遭受过元载的排挤，现在皇帝是国难思贤臣，又将他俩召回，想必是要重新重用，便拱手对颜、李二人问：“敢问二位，希望索借什么书？”</p>
颜真卿便说我要《大唐开元礼》和《礼记义疏》。</p>
李泌则说需要隋朝本的《老子疏》。</p>
听到这个要求后，高岳便引着二位来到四部书阁，在琳琅满目的书架当中，直接找到“经库”，接着又按照上午那书手所言的标志，寻找到黄缥带和红牙签，接着解开覆盖书轴上的油布，很快将颜真卿所要求的两部书找到。</p>
颜真卿微微点头，内心很满意高岳做事的谨严和利索。</p>
接着高岳又自专门摆放前朝本的书架上，找到特殊的赤色琉璃轴的书卷——这是隋朝本的特征，也很快将《老子疏》寻到，交到李泌手里。</p>
李泌笑笑，看到书卷的赤色琉璃轴已微微发黄，便问高岳，“隋本书轴都是琉璃为轴，分青赤两色，可这轴发黄，郎君如何辨认出来的？”李泌是众所周知的藏书大家，嗜书如命，号为“书城”，自然对藏书的门道极为精熟。</p>
“仆听书库的吏员说过，琉璃轴时代一久，便会变色，其中青会变黑，赤会变黄，只要抓住这个规律，便可按图索骥。”高岳幸亏上午向书手们请教过人生经验。</p>
听到这席话，颜、李二人都嘿嘿笑起来，方才颜真卿看过高岳的书案，对黄庭经的校正别纸好好摆在那里，以备御史台检查——而其他校正的书案前都是杂乱无章的，做事认真的人，向来是不会招人讨厌的，特别是对校书郎和正字这个职务来说。</p>
“唉，这国家要是能如集贤院的书阁般，各安其道就好了！”颜真卿喟叹说到。</p>
而后二人向高岳道谢，便提着书回待制院——想必在那等待的时间，也是很难熬的。</p>
不知道到时陛下在小延英殿，会和这二位说甚，又会有什么样的安排。</p>
大明宫的日头慢慢倾斜，不久完全沉下，长安的夜来临，高岳在勤奋写作到亥时结束后，细心地把写好的书卷放入携带的书笥里，然后踱到西外院寝间里，躺在榻上酣然入梦。</p>
次日，徐浩、陈京还有几位校正到得比正常点要迟半个时辰。来院后，就喊高岳一起集合在知院学士厅内。</p>
陈京脸色很难堪，徐浩也默然不语。</p>
一问才知道，集贤院的食本钱被狠狠削了，由原本的三百贯本钱，削到七十五贯。问是谁的意思，答案是宰相常衮的所为。</p>
之前于子亭覆试里差点翻船的常衮，这时又开始活跃起来，他以厉行俭约为口号，率先对皇帝表态——之前元载居相位时，宰相不过二三人，会食时却供十余人的饭菜，过于奢靡，此制至今未改，实乃元载遗毒，必须要清除，现在会食只需提供三人饭菜足矣，皇城、宫城各官司的食本钱，都要以政事堂为表率，同样削去三分之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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