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酒楼碰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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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发大酒楼，除掌柜、伙计外，此刻就只有酒楼的东家，还有他的那些盐商兄弟们。</p>

来这里用餐的人很少，缘由很简单：酒菜太讲究，银子自然不会少，一般人连进门的勇气和机会都没有。</p>

东家孙大发经营酒楼的方式简单而又粗暴：除了他请的人，其他人即便有钱也不一定可以。</p>

不就是点银子的事儿嘛，也就那么回事，看心情呗。</p>

同提举王核来酒楼时有点晚，他忙完衙门的事儿得要换身衣冠，身后还跟着两名布衣随从。</p>

掌柜的依旧是之前那个掌柜，当初惊讶的看着仲逸拿出一千两银票的就是他。伙计却大多是陌生的面孔。</p>

这还真应了程默的预测：有的伙计根本就不是伙计，更像打手。</p>

“王大人来了？快楼上请”，掌柜的笑盈盈站在门口，不管什么打手伙计的，此刻对“客人”的态度，那皆是一个毕恭毕敬。</p>

“两位兄弟这边请，饭菜早已备好……”，伙计招呼着王核的两名随从，看上去很熟悉的样子。</p>

这两名随从是王核心腹中的心腹，跟随他多年，极为受信任。尽管他们二人此次在评比中分别为二等、三等衙役。</p>

二楼那间最大的包房内，茶具、酒具都在，换了另外一桌饭菜：比之前的炒鸡舌、清蒸鹿肉、‘豪’的不是一点点。</p>

见了王核，连同孙大发、耿达在内的几位盐商，立刻换了一种姿态。</p>

‘你们这都是怎么啦？个个哭丧着个脸，要死人啊？’。</p>

王核缓缓来到主座前，一如既往的从掌柜手中接过一块热布巾，随意擦拭着双手。</p>

这时，孙大发向展柜挥挥手，那人立刻退了出去。</p>

‘王大人，你是我们的主心骨，还是快想想办法吧，不然的话，兄弟们就真的要死了’。</p>

孙大发从王核手中接过布巾，不由的叹道：“这位仲大人，花银子像流水，一万两银子弄得满城风雨，若是让他行个方便，兄弟们正不知道该如何下手？”。</p>

王核微微饮了一杯，慢慢回味着口中的美酒，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惆怅。</p>

“坐下，都坐下说嘛，平时不都很能吗？怎么现在都成软蛋了？”。</p>

王核示意孙大发先做，其他人也跟着坐了下来。</p>

“我托在京城的人打听过了，这位新来的仲大人，还真是有些来头的”。</p>

王核见众人饶有兴致的朝这边望来，他微微笑道：“每人先饮三杯、再说”。</p>

这点小事，岂能难住他们？</p>

孙大发带头，将三杯酒倒在碗里，脖子一仰，一滴都不剩。</p>

“这位仲大人，之前确在京城开过铺子，名叫若一当铺。不过，他后来到翰林院后便将铺子盘了出去，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这个铺子后来被一个叫穆一虹的女子盘下，如今叫——诚信堂”。</p>

王核慢慢悠悠的夹着菜，轻描淡写的说道：“能在京城那么好的地段开铺子，确实要有些家底的，听人说他祖籍山东济南府，祖上也没有走仕途的，应该是经商出身”。</p>

孙大发连连点头：“照这样说的话，那他还真是有银子，而且这都是经商所得，似乎也没有不对的地方啊”。</p>

众人纷纷附和：“对啊，人家这是花自己的钱，即便再高调也说不出什么来，反倒可以落个慷慨的美名”。</p>

王核用略带轻蔑的语气笑道：“瞧瞧你们那点出息，这不是有钱没钱的事儿，若是都这样做，朝廷命官还怎么做？”。</p>

此言一出，众人默默低下头，不再言语：这不是他们能说的了的。</p>

“这算是仲大人来这里的三把火之一：既能落个慷慨大方的名声，更能笼络人心，那个人不爱银子？</p>

听说他在京城时就出手很大方，几百两银子，压根就看不到眼里”。</p>

这时，孙大发急了：“谁说不是呢？我们都担心几千两银子都入不了这位仲大人的法眼……”。</p>

仲逸的大方却招来众人的担忧，这才是他们关切重点所在。</p>

“还是先听听他的其他经历吧，办法总是有的”。</p>

王核继续道：“国子监后，他科举高中，做了翰林院的庶吉士，就在几个月后去保定府博野县查过一桩命案，先后将当地县丞、知县、知府、同知，还有按察使，甚至刑部左侍郎全部给拿掉了”。</p>

‘哦，原来他身边那个随从叫程默的说的，都是真的啊’。</p>

众人汗颜：连刑部左侍郎都不放在眼里，那个时候他还是个无品阶之人，如今成了从五品，还不得把首辅给拿下了？</p>

王核点点头：“这正是本官要说的：就连大名鼎鼎的咸宁侯、平虏将军仇鸾，都是被这位仲大人查处的，当时他还是正是个翰林院侍读”。</p>

孙大发简直要哭了：“这么说，那北虏南寇的事儿，都是真的？这样厉害的角色，还会把谁放到眼里？”。</p>

一旁的耿达向他递个眼色，孙打发这才没有多说。</p>

连刑部左侍郎、咸宁侯都不放在眼里，他王核一个小小的从六品同提举算什么？</p>

这话就差一点要挑明了，王核该有多没面子？</p>

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p>

房门被打开，店小二再次将一盆热汤端上来，却见除王核外，其他人连筷子都未动一下。</p>

“你们若是这样无能，本官就走了”。</p>

王核欲起身，众人急忙起身相劝，孙大发端起酒杯，连连向他敬酒。</p>

大家收起那副愁眉苦脸，勉强说说笑笑，偶尔碰杯几下，夸张的夹起桌上的饭菜，使劲儿往嘴里塞。</p>

山珍海味，硬是弄出一副吃糠咽菜的感觉来。</p>

王核似笑非笑道：“你们就别装了，我们也不是谁都可以骑在头上，在这一片也混迹了这么多年，岂能被他一人翻过来？”。</p>

众人再次放下筷子，听着这位同提举的‘高见’。</p>

“本官还打听到一件事，这位仲大人曾经被关进过一次刑部大牢，就是因为一个叫馨儿的女子，只是后来没有证据，过了些日子后也就放出来了”。</p>

王核意味深长道：“如此看来，先帝对此类事件还是很痛恨的，当今圣上虽与先帝有所不同，但毕竟他是有这方面的先例的……”。</p>

哦……</p>

孙大发是何须人？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脑子转起来那也是一点都不含糊，多年的人情世故历练，简直就是个人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