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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火光冲天,照的通亮。厮杀声、叫喊声时远时近,后来,渐渐变为一阵急匆匆的马蹄声。</p>
不知过了多久,阿帖木儿率兵后撤,向黄沙镇方向而去,不足一千兵马的样子。</p>
月色之下,偶有零星火把点缀,骑行的速度也慢了许多。</p>
英勇千户所千户谭辽率兵追了上去,但仅仅‘雷声大雨点小’,做做样子而已,林宗武早有吩咐:若敌军后撤,万不要真追。</p>
兵法有云‘穷寇莫追’,然而对于阿帖木儿率领的这支不足千人兵马,无论如何也算不到‘穷寇’的范畴,绝对不能追。</p>
北漠一带地形复杂,尤其夜行,鞑靼明显具有优势。而继续向北而行,有黄沙镇,还有附属的西沙城、东沙城,那里驻守的是敌军八万之余的兵力。</p>
若鞑靼在沿路设伏,亦或诱军深入,贸然追兵是兵家大忌,即便举朝廷大军两万的兵力,也断断不可有此举动。</p>
既如此,何不‘擒贼先擒王’?</p>
当然,在林宗武看来,阿帖木儿从来都不是那个所谓的‘王’,无论谋略、带兵之道,他还差的很远。</p>
从危险指数来看,阿帖木儿远不如一个军师——魏书办难对付,或许有他在,鞑靼类似的贸然出兵,还会有下一次。</p>
见后面的大明将士没有继续追来,阿帖木儿不由的笑出声来。</p>
他所认为的是前方有八万大军在城中,这才是英勇千户所等兵马,没有追上来的关键原因。</p>
至于自己是不是那个真正的头领,倒是其次的,他确实也没有想过。</p>
前面一片胡杨林,阿帖木儿驻足而立,吩咐属下:“稍作休整,再次检查兵甲、弓箭、战马……”。</p>
以百户所为单位,各自统计,传令兵汇总,很快便有了结果。</p>
“启禀将军,将士共计九百六十人,每人一骑,兵甲有所折损,弓箭齐备,可发之箭,大约五千余支……”。</p>
很明显,这些弓箭作最后逃亡时用的,在北漠作战,尤其两样最为关键:马匹、弓箭。</p>
来时五千之余的兵力,如今不足一千,阿帖木儿此次损兵折将惨重,若是回到黄沙镇,想必魏书办又要责罚了。</p>
至少,不会有好话、好脸色。</p>
‘此次我折损四千之余的弟兄,他日,我要你们加倍奉还’。</p>
阿帖木儿一声高喊,双眼发出两道亮光,似乎要气炸了。</p>
经此一战,原本在大明与鞑靼之间形成的默契,或许会被打破,真正的决战也或许就此拉开。</p>
至于原本是为和谈而让双方都有一个台阶下,但当真正刀剑相向、阵前对峙起来时,就管不了那么多了。</p>
……</p>
“嗖”的一声,胡杨林中传来一阵急促的声响,一名鞑靼军士应声而倒。</p>
阿帖木儿命人搜寻,火光之下,马匹团团相围,众人盯着躺在地上的军士:他的胸前是一支箭、暗箭。</p>
“不好,胡杨林中有大明的伏兵,大家不要贸然出击”。</p>
一名随军将领喊了一声,阿帖木儿立刻命人摆好架势,众人开弓搭箭、直指眼前的那一片胡杨林。</p>
“放箭”,片刻之后,传令官一声令下,箭如雨下。</p>
紧接着,又是一拨。</p>
“撤……”,箭雨之后,阿帖木儿挥剑北向,敌军所有残留人马直奔黄沙镇而去。</p>
胡杨林地面上,如雨后春笋,又似根根倒立的钢针,黑黑的箭头深深嵌入沙土之中,密密麻麻的。</p>
……</p>
次日一大早,朝廷驻军大营简直要炸锅了:昨晚来偷袭粮仓的敌军被击退,斩敌四千之余,粮饷分毫未动,这本是该庆贺的。</p>
可结果呢?主将戎一昶,竟然不见了。</p>
“你最后一次见戎将军,是什么时候?”。</p>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他一直在营帐里,就没有出来过”。</p>
“好像也不是,有人说他曾到中军大营,后来到两军阵前,观察战况”。</p>
“监军仲大人有锦衣卫的人守护着,闲杂人等连见都不见到,英勇千户所兵分两路:一路出击偷袭粮仓的敌军,另一路则去截住企图来增援的阿帖木儿部”。</p>
“这些,还得要问林大人,他身为副将,又指挥英勇千户所,应该是最清楚的了”。</p>
……</p>
戎一昶不见了,众人七嘴八舌,可说来说去,事情总归还是要解决的,眼下北方的战事才算刚刚开始,接下来的仗怎么打?</p>
谁也不知道。</p>
说到底,军中不可一日无帅,戎一昶的突然消失,军中之事,自然就落到副将林宗武身上。</p>
在众人一阵嘀咕声与祈盼的神情中,林宗武缓缓进了那个最大的营帐,这本是戎也昶议事的地方。</p>
“传监军、翰林院侍读学士仲大人,锦衣卫北镇抚司百户南大人”。</p>
与师弟商议一通后,林宗武决定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好好演出戏。</p>
“将军,已经派人去请了,二位大人很快就到”。</p>
传令兵向林宗禀道:“请大人放心”。</p>
要说锦衣卫百户南栖原,还真是够称职:昨晚战事结束后,他带人直接去仲逸的住处,见仲逸还呆在屋中,自己干脆也在地上打了个铺。</p>
睡同一个屋,最大限度的保护仲逸的安全。</p>
待军士来传时,二人也是同行而往。</p>
昨晚,确有几名戎一昶的心腹亲眼看到:监军仲逸与戎一昶一起,到四处‘走走、看看’。</p>
后来,身为副将的林宗武也赶了过来,并吩咐其他人不得随意走动。</p>
戎一昶的亲随,有跟随他多年的心腹护卫,也有数名百户、千户,这些人与戎一昶的关系,军中几乎人人得知。</p>
俗话说狡兔三窟,戎一昶深知军中有些人信不过,故此他身边的护卫,以及最看重的几个百户、千户,皆是一手提拔起来的。</p>
不用说,这些人对于参与兵器、战马等军备造假一事,是再清楚不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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