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雪之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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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无意外，就这一两日的功夫，自己的表妹，也就是岑儿的（表）姑姑，未出生孩子的老姑就可以赶到陆家庄了。</p>

“雪停啦，快来看啊”，不知谁家小孩喊了这么几句，众人都忙着为陆文氏做准备，无暇顾及雪景，闻声望去方才知晓窗外情形。</p>

尽管这场风雪来势汹汹，但持续时短，地上并无多少积雪，只是薄薄一层，刚好盖住黄土而已。天空的阴云正在退去，看样子过不了多久便可放晴。</p>

农家妇人最是闲话多，芝麻大小的事也能说的天花乱坠，自古如此，各地亦如此，而眼下正逢陆岑家的喜事，故众人所言皆是陆文氏腹中之孩儿。</p>

一个五旬左右的妇人擦擦那灰旧的围裙，条条褶子下堆满笑容，她碎步上前，手作挡风状却大声道：“啊呀，大雪骤停，是好征兆啊，这娃儿将来必是个不一般的人啊，岑儿有福、陆老爷有福啦”。</p>

众人皆七嘴八舌说着，陆老爷立于屋门口，一边微笑点头回应，一边望着窗外，不时满意的捋捋他的胡须。</p>

陆岑见此景亦欣喜不已，并非因那妇人所说的好征兆，他的想法很简单：雪停了，姑姑便可顺利赶往陆家庄。</p>

陆岑岳父母家远在扬州，平日里书信往来就极为不便，现如今天寒地冻长途跋涉更是举步艰难，陆文氏决定将生育之事暂且不告知爹娘，免得他们担心，等孩子出世后再差人请他们过来。</p>

因此，这一个月之内，陆岑的姑姑就是她最后的依靠了。</p>

不知何时，里屋突然传出一阵尖叫声，这可把陆岑吓一跳，他急忙跑回去，却被一个妇人挡在了外边。此刻，里屋男人们是进不去的，尽管他是孩子的爹。</p>

陆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接生婆进进出出，他下意识的望着门外：若姑姑能此刻赶来该多好。</p>

时间就这样快速而又缓慢的过去了，不知何时屋子安静了下来，大概陆文氏因用力过度，也要休息一下吧。</p>

些许之后，里屋里终于传来了久违的婴儿啼哭之声，众人急忙帮忙收拾，缓过神的陆文氏抚了抚脸上的头发，看着怀里的孩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轻轻的与他喃喃细语几句……</p>

天空的乌云已散去，阳光再次洒落在乡间山野中。不知何时，树枝头上落了几只山雀，在雪地和树枝间起起落落，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此起彼伏……</p>

“各位父老，今日家中恰逢喜事，酒肉早已备好，大伙人人有份，管够啊……”，言语之间，陆本佑俨然一副“陆员外”的感觉。</p>

如此一来，陆岑家中就更热闹了：男女老幼挤满院子，好在陆家早就搭好棚子，简单收拾一番也能遮风挡寒，尽管如此还得轮流着吃席，但这丝毫不影响众人的一片热心。</p>

不知何时陆老爷已回到屋中，桌上笔墨纸砚，如此思来想去：要给孙儿起名了。</p>

屋内左右两侧站立的正是那两个言语不多的年轻人，他们目视前方，面无表情，似乎眼前根本就没有陆本佑这个大活人似的。</p>

傍晚时分，前来道喜的人渐渐离去，陆家大院终是安静下来，几个妇人还在帮忙收拾碗筷，陆岑忙着看他的宝贝儿子，陆老爷则与村中老友屋内叙旧小酌。</p>

陆小二刚从陆本佑家酒足饭饱出来，满意的打着饱嗝儿走在路上，对于他这个好喝懒做的光棍汉来说：今儿个着实不错：白白吃一顿，晚饭就省事了。</p>

“一会儿去邻村赌钱，赌完再找小寡妇”，除了吃喝，陆小二还好这一口。</p>

可是这话说十赌九输，今天可能是白吃了人家的饭菜，老天要让他出点血，这不？玩了一个多时辰，陆小二几乎一把都未赢。</p>

“真他妈点背，不玩了，不玩了”，陆小二沮丧的甩了甩袖子，看样子是没有继续玩下去的兴致了。</p>

天空月光正明，地上零星残雪，大部村民都已入睡，周围一片寂静。陆小二哼着小曲，双手插于袖中，小心翼翼的朝小寡妇家走去。</p>

“别动……”，陆小二还未缓过神来，却见月色中一把倒映着寒光的长剑从他身后袭来，随着身体慢慢转动，此刻剑头已顶在他的胸口。</p>

“说，陆家庄陆本佑家住哪儿？”，一个中年男子冷冷的问道。</p>

平生连县城都未去过的陆小二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如同突然坠入冰河之中，全身毛孔处顿时一股寒气涌出，耳边却只有这个男子的问话。</p>

陆小二用手指了指前面：“一直往前走，山下……就两户，大院那家就是，你们……”。</p>

“嗯……”，陆小二话未讲完，只见这名男子嘴角处闪过一道略带弧度的阴笑，寒剑瞬间刺入他的胸膛，连向这个世界作最后告别的机会都没有了……</p>

山下那户独门小院里，一直等着陆小二的小寡妇还不见这死鬼的身影，她不时的跑到大门口往外看，结果这一看，依旧未见陆小二的身影，却隐约可见一群黑衣人在月光中穿行。</p>

“天哪，这是什么……鬼……？？”</p>

独门独院独自一人，小寡妇本能的望了望陆岑家，正欲高喊一声，却忘记大门虚掩着，稍一用力，上半个身子便顺势甩了出去，脚下却被门槛所绊，倒在了地上。</p>

当小寡妇再次抬头之时，那柄沾着陆小二鲜血的长剑已冷冷的落在了她的胸前，顺势望去，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瞳孔中最后一道恐惧之影，而后眼前一黑，她便去“见”陆小二了……</p>

小寡妇家的大黄狗早已习惯半夜有人叨扰，一般响声便不予理会，方才似乎有些异常，可一声犬鸣未落，却见一只铁镖伴随着寒月之光飞速袭来，可怜的大黄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了。</p>

“有动静，快，保护老爷……”，陆本佑身边的那两个年轻人立刻闻声而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