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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大东沟寨城,蓝拜的会客厅。</p>
火焰舔舐着木柴,发出的光和热驱走了室内的寒气。</p>
王宗云、陈之俊、梁鹤翔,三个明军把总用敬畏的眼光看着守序。他们从未见过用100多步兵和60个建州精骑硬扛的强军,而且还打赢了。</p>
地上那颗丑陋的首级就是见证。</p>
守序占据了曾经属于那颗首级的座位,他向呈上首级的原长信确认:“你是说,讨取这个梅勒章京的首级你们只有一半功劳?”</p>
“是的,阁下。是一个中国人杀死他的卫兵,并赶跑了他的马。最后的首级也是由他割下来的。”</p>
“把他带进来我见一见。”</p>
当金士英走进来,王宗云吃惊地站起来,“小金将军?”</p>
“老王?”</p>
“小金将军你还活着太好了!宁北之战你没回来,我们都以为你死了。”王宗云上前一把抱住了眼前看起来很瘦的建州奴隶。</p>
金士英满脸欣喜之色,“老王,你们打的好啊,真是一场大捷。我看外面真虏首级怕是有200颗吧。”</p>
“是,我们能看下200多建奴首级,多亏了国主大人。”老王向金士英介绍守序。</p>
金士英向守序大礼拜下,“感谢国主大人的救命之恩。”</p>
守序示意王宗云搀起金士英,问道:“王千户,这位是?”</p>
王宗云向守序一抱拳,“好叫国主知晓,他是我们辽镇最能战的金国凤总兵之子。宁北之战,金总兵率领他的四个儿子与建奴从早晨血战至昏暮,却因为援兵未至落败。”</p>
据王宗云介绍,金国凤是明末罕见的总兵,他敢率领家丁出城与建州野战。金国凤四个成年儿子,一个随父战死沙场,另外三个儿子,明军不知生死。</p>
“最后只有我活下来。”金士英语气平静中透出一股决绝,“从今天开始,我要一点一点地报复回来。”</p>
守序上下打量金士英,几年奴隶生涯,他的状态并不好,这种情况下还能用像匕首一样的顺刀干掉一个巴牙喇,很是难得。</p>
“小金将军,”守序道,“战前我曾经向军中许诺,生死不论,抓住梅勒章京的人,赏银800两。我的士兵告诉我,这颗首级有你一半的功劳,所以你也会得到400两银子。”</p>
“我不要钱”,金士英坚决摇头,“救命之恩我已经无以为报,银子更不能要了。”</p>
“陈某不是失信之人,说好的就一定会给。”</p>
金士英见守序十分坚持,用脚踩了踩地上的人头,“国主,不知这颗人头你们有没有用?”</p>
守序摇摇头,首级他要了有毛用。</p>
金士英一揖到底,“金某不要钱,不知国主可否把梅勒章京的首级赐给我。银子我愿全部奉送贵军将士,不知贵属可愿与我交换。”</p>
原长信听到这里眼睛发亮,“我不反对。”</p>
金士英有些惭愧,“多谢。金某不是贪图这点功劳,而是这颗首级对金某在军中再起有大用。”</p>
“既然我士兵没意见,你尽可把首级拿去。”</p>
“大恩不言谢,将来国主有什么事情需要金某,只管招呼。”</p>
三个明军把总见此对视一眼,也纷纷出列对守序道:“我等也不要银子,只求国主把建奴首级分给我们。”</p>
200颗真虏首级啊,这军功都赶上宁锦大捷了,即便回去还要与登州的上官们分润,剩下的也足够他们升官发财。</p>
守序见他们极力要求,也便同意了。</p>
送走明军,守序接见了一个意外的俘虏。昨天战斗结束后,本以为无事的海军在鸭绿江截获6艘中小型平底商船,船上满载着绸缎、布匹和茶叶,均是建州用皮毛、人参与朝鲜互市换取的辽东稀缺物资。</p>
“你是尚可喜的人?”</p>
沈上达跪在地上,“回大人话,智顺王是我主子。”</p>
守序轻轻敲着桌子。东江三矿徒里,也只有尚可喜的投降让人比较遗憾。孔有德和耿仲明在登州叛乱后烧杀淫掠,他们根本无法回头。但尚可喜完全没参与东江老兄弟们的登州叛乱,相反他对明朝忠心耿耿,平叛过程中与孔耿二部血战数场。在后来的旅顺之战中,孔有德给建州军带路,击破旅顺守军。尚可喜三位夫人和数百家人全部跳海自尽,都能称得上一门忠烈了。他最后投降完全是走投无路,被当时的登莱巡抚生生逼到建州那边去的。</p>
守序叹了口气,“你看到外面那些首级了,明军想把你们也杀了带回去报功。”</p>
沈上达不蠢,他以头戗地,“求大人饶命,小人永世不忘大人不杀之恩,当做牛做马报答大人。”</p>
“不需要你报答,给我带封信给你家主子,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p>
沈上达喜道:“小人一定把信带到。”</p>
“陆路不安全,你在俘虏里挑几个人驾船走。”</p>
“小人明白,一定把差事办妥。”</p>
守序在信里没有劝尚可喜回头,那是不可能的。他写这封信完全没有目的,只是从尚可喜父亲在战斗中殉国开始,回顾了尚可喜家族与建州征战的历史,表达了惋惜之情。</p>
处置完首级和尚藩俘虏的事,守序思考着下一个目标,大东沟一战损失惨重,所获却很有限,他得找个地方补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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