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海难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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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守序走下南海号的艉楼甲板，如果从最高处的甲板算起，他要回到司令舱需要下3层楼梯。南海号能被选为旗舰，正是因为这艘马尼拉大盖伦有足够的空间容纳他的司令部军官。</p>

南海号主桅后的露天甲板建起了第一层艉楼，靠近船尾的地方是第二层艉楼，两层呈阶梯状。第一层艉楼的尾舱住着船长和他的舰上军官。如果按照西班牙人的习惯，在舰长的楼上，更小的第二层艉楼中住的一般是舰上的领航员和税务官。陈守序这次出征，除了舰队官兵，还带了几位学者和超出编制的医生，现在他们住在第二层艉楼里。</p>

陈守序的司令舱位于露天甲板下的炮甲板尾舱，外面的船尾还有一层突出舰体的游廊，也是舰队司令专属空间。</p>

天气好的时候，陈守序会去游廊透透气。</p>

炮甲板下是一层多功能甲板，部分士兵住舱、厨房、帆布贮藏室、医院等都在这一层。再往下一层是弹药库和货仓。</p>

比较特殊是陈守序司令舱的脚下，因为此时马尼拉大盖伦还有明显的舷弧，船尾的层高比船首高出一截，因此在陈守序脚下就有个约占船长五分之一，多出来的一层。船舵在这里通过舵柄接入船内。这层还装备着2门9磅尾炮和4门9磅舷侧炮。高海况下，该层的炮门很可能无法打开。</p>

南海号完成改装，彻底变成一艘战舰后。炮甲板单舷有10门大炮，其中4门18磅炮，6门12磅炮。露天甲板单舷7门9磅炮。船头两侧还有伸出舷外的2门9磅炮。</p>

除了重炮，南海号在艉楼和船艏一共还有14门回旋炮。</p>

整艘战舰一共有40门大炮和14门回旋炮。船上空间很宝贵，除了司令，包括船长在内的军官吊床都位于大炮上方，平时要与大炮睡在一起。</p>

陈守序掀开分隔士兵和军官舱的布帘，绕过会议桌、吊床和12磅炮，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身为专职提督的好处，就是他不用像以前一样带班了，日常航行中闲暇比较多。为了不浪费这段时间，他会抽空给旗舰和参谋部的军官们上课，主要是一些数学和自然科学方面的基础知识。明天主要讲三角函数，他还得备课。</p>

办公桌上点着两根牛油蜡烛，光线只能说一般。牛油蜡烛是在南美买的，还剩一点存货。</p>

金城的鲸油储备已经告罄，现在各船更换船底得使用木焦油为主的黑料。他这次带梅尔维尔号出征，也有捕鲸的目的。只有一艘捕鲸船肯定不够，在陈守序离开金城之前，两艘双桅纵帆捕鲸船已经在设计之中。像梅尔维尔号一样，炼油炉也安放在船上</p>

陈守序沉浸在中学数学公式中，忘记了时间。</p>

直到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敲门。被打断思路，陈守序稍微有些烦躁，他往烟斗里装了些烟草，凑到蜡烛前点燃。</p>

烟草是最重要的作战物资之一，在自种的烟草尚未收获之前，金城还得依赖从暹罗进口的烟叶，不过这个问题快要解决了。陈守序在研究院搞出来的植物苗圃的重要性没多少人理解，士兵们最关心的是烟草种植园和酿酒作坊，这两项工作不需要陈守序亲自抓，本身推进的就很快。</p>

“进来。”</p>

首先推门进来的是蔡元定，他也参与了刚才的救援行动，雨水混杂着海水，全身湿透。</p>

在他身后是一位梳着发髻的华人。陈守序上下打量了来者两眼，海难之后的样子当然好不到哪去。帽冠不见了，现在发髻用的是根白色的带子束起。身上是浅黄色对襟宽袖直掇，脚穿翘尖布鞋。</p>

看的出来，来人进门前整理过衣服，短短时间状态已经恢复的不错，如今也只是稍微有些狼狈。这是一位富家绅士，身材修长，略显瘦削。凌乱的衣衫遮不住的是倜傥神色。</p>

跟在他后面也是华人，发髻散乱，一身黑衣短打，膀阔腰圆，举手投足间透着精悍。让陈守序感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p>

最后进来的人让陈守序有些发愣。一袭素娟圆领对襟比甲，内衬交领油绿绉纱衫，月白湖罗裙。脸上蒙着一方丝巾，看不清面容。</p>

陈守序的视线偏向蔡元定：“还有女眷？”</p>

“是，大人。船上一共救下两名女子，此为其中之一。”</p>

陈守序站起身，从卧室拿出一张干净毯子。</p>

最先进来的士绅向前走了两步，将女子遮护在身后。蔡元定立即按住腰间短剑，拦在他与陈守序之间。</p>

陈守序摆摆手让蔡元定让开，远远将方毯递过去。“刚换洗过的。”</p>

浅色的丝巾上方，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她接过毯子裹住自己。轻轻朝陈守序道了个福。</p>

陈守序颔首回礼，“尚未请教，先生怎么称呼？”</p>

那士绅向陈守序一揖，开口是很标准的官话，“仆乃琼州海述祖，在此谢过国主救命之恩。”</p>

陈守序诧异地问道：“海先生知道我？”</p>

“仆初上船也并不知这是国主的座船，进舱后方才确定。国主去岁在南洋自辟一方国土，威震诸夷，仆在琼州亦有所闻。以华人之身，在南洋拥夹板战船数十，想来也只有国主本人了。”</p>

陈守序撇撇嘴，好吧，将近一年的时间，国内知道金城立国也很正常。</p>

“海先生，不知另外两位是？”</p>

短打的人朝陈守序一抱拳，声音中气十足：“万州曹君辅。”</p>

陈守序赞了一声，“好一位壮士。”</p>

“曹兄弟是我的朋友，”海述祖看了看身后的女子，“这是小女。”</p>

此时蔡元定似乎想起了什么，走到陈守序身边对他耳语。</p>

“大人，我想起来，以前在广州时听说过这位海先生，他似是海瑞海青天的后人。”</p>

陈守序闻言微微动容，“请问海忠介公与海先生是什么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