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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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车, 田恒便沿街搜寻，想要找出纵火之人, 未曾想还没走出多远, 就听到了那极熟悉的嗓音喊出了示警之声。田恒猛地夺过缰绳, 策马奔来，入目的, 却是腹插利刃的女子, 和那转身欲逃的贼人。从未有过的惊怒涌上，田恒掷出长矛, 身形不停, 一跃而下, 向着那萎顿在地的身影扑去！</p>

双眼血红，心跳惶急, 田恒都没察觉自己声音中的颤抖，一把抓住了楚子苓的手臂, 想要去看伤处。谁料那双素手握在了刀柄上, 用力一提……</p>

“不可！”田恒想要阻挡, 刀伤怎可轻易拔去凶器？但是下一刻，有些生锈的刀刃出现在眼底，上面竟然滴血未沾。</p>

田恒脑子嗡嗡一片，竟反应不过来, 就听那女子用略显虚弱的声音道：“被孩儿挡住了……”</p>

哪来的孩儿？田恒抬头, 对上了那惊魂未定, 硬挤出的笑容, 突然想起了怀中这女子根本就没有身孕，腹部高耸，不过是塞了些衣衫。</p>

她没受伤！</p>

田恒只觉浑身绷紧的力道全松了下来，险些没有跌坐在地。当初遭遇狼群，也没让他色变如斯，现在能想到的，唯剩把人紧紧拥在怀中……</p>

“田，田郎……”</p>

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了个颇显犹豫的声音。田恒一惊，收了短刃，打横把楚子苓抱了起来。</p>

就见那车御哆哆嗦嗦凑上前来：“这……这位可伤到了？”</p>

隔得太远，又要慌手慌脚的控住被人抛下的马车，他刚刚下车，又被那长矛钉死的匪徒吓得亡魂大冒，因而开口时也多加了几分小心，并不敢乱猜这妇人的身份。</p>

“并未。”田恒干脆道，“纵火之人已经除了，交给孔君即可。我要先送贱内回客舍。”</p>

“哦哦，田郎请便！”原来真是他妻子，难怪会惹怒这位虎士。也亏得来得及时，没有伤到人，要不实难交代。</p>

看都没看那还竖在地上的尸体，田恒抱着人，大步向客舍走去。焦烟遍布，大火渐熄，逆着人流，两人的身影隐没在了夜色之中。</p>

火势已经控制住，客舍附近不再危险，田恒排开人群，抱住楚子苓回到了房中。当重新坐在榻上时，楚子苓才觉出身上抑制不住的颤抖，像是肾上腺素用光后的应激反应。方才她只是想带那个跟父母走散的孩童归家，没料到竟然碰到纵火现场，还险些遭了毒手。</p>

亏得肚子塞的够厚，自己又擒住了匪徒麻筋，让他撒手失了凶器。若非如此，她怕是等不来救援。</p>

然而还没等楚子苓查看衣衫破损的情形，一双有力的臂膀就紧紧环住了她。从火场带回的焦糊味儿和未散去的血腥气混在一处，扑鼻而来，让她一下就定住了身形。</p>

“为何不等在哪儿？”田恒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可知若我晚来一步，会是如何？！”</p>

楚子苓张了张嘴，却没法说出任何辩解。因为紧紧贴着的胸膛上，净是汗水，冰冷粘腻，浸透衣襟，缠在肩膀上的双臂如此用力，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是担心她的，胜过旁人百倍。</p>

于是，楚子苓只把头靠在了那宽阔的肩膀上，任怦怦心跳抚平身上颤抖。她当然会怕，但有他在身边，恐惧也会远远逃开。</p>

如此交缠相拥，抱了许久，远“友谊”或“恩情”的时限，直到楚子苓面上腾起红晕，低声问道：“外面火势如何了？”</p>

这一声，打破了屋中寂静，田恒缓缓松开了手：“是有人纵火，想在城中作乱。”</p>

“好生歹毒！”之前见到那纵火犯，楚子苓就猜到事情不简单，谁料这火竟只是为了声东击西。若非扑救及时，整片城区怕都要化作白地，又有多少人要葬身火海，失了安身之所？</p>

田恒却垂下目光，看向那腹上刺目的破口。若是没这团东西挡着，子苓安有命在？那群匪盗，当真不可饶恕！</p>

顺着他的目光，楚子苓也看向肚腹，不由皱了皱眉：“不知被人看到了没有，还要装下去吗？”</p>

伪装流产可是件大工程，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万一惹人生疑呢？</p>

“无妨，那御者未曾看到。”田恒站起了身，“我要去外面寻些人，你好生在屋中歇息，身上也要细细查了，以免伤不自知。”</p>

虽然他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实没现血迹，但是还是要仔细查过才好。</p>

楚子苓知道他此刻外出，恐怕有要事处理，便顺从的点了点头。直到人离开了，才栓了门，细细解衣查看。除了两处淤青，身上并无伤口，倒是填充物被刺透大半，若是换了长剑，说不定真防不住。</p>

吁了口气，楚子苓找出衣衫，重新伪装起来。换了干净的衣裙，沾染在身上的烟火和血腥气也被挥散。察觉到这细微变化，准备收拾杂物的手，突然顿了一下，楚子苓抬手抚了抚面颊，那受惊过度的冰凉感已然消失不见，掌心倒是微微烫。这一切，若不是自作多情，她又该如何面对那人呢……</p>

※※※</p>

驱车赶回府衙，正好碰到了劫狱的大盗，孔纥带兵围剿，杀尽了贼匪。城门倒是险些失守，亏得他派去的人及时赶到，加强了戒备，总算没酿成大祸。</p>

待到一切尘埃落定，火情也彻底控制住，孔纥刚想去寻邑宰，突然有人禀报，有位田郎求见。</p>

是那田元！孔纥面露喜色，亲自迎了出去：“今夜田郎可是立了大功！听闻你还杀了纵火之人，若非如此，吾岂能在前面安心杀敌？”</p>

火情其实还是次要，重要的是那番提点。若无他点出关键所在，难说城中会是何等惨状。</p>

田恒只抱拳道：“这等小事，不足挂齿，只是戎帅不想除去匪患吗？”</p>

他怎会不想！孔纥面上浮出讶色：“剿匪乃吾肩上重任，如何不想？敢问田郎可有良策？”</p>

“传言齐楚将要结盟。大战当前，内事不靖，谈何御敌？戎帅当即刻禀明邑宰，从曲阜调来兵马，彻底肃清贼匪！”田恒朗声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