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大燕风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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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龙给桑梓递了杯热茶，涎着脸凑上前讨好道：“小梓，此鸟名曰‘红嘴玉’，表哥从几个朋友那里转手才得了这宝贝，怎么样，你瞧着喜欢吗？”</p>

可叹这表少爷的拳拳心意未能得到回应，桑梓早已被那跪在地上的小厮分去了心神，此人虽深低着头看不清样貌，但那熟悉的身形还是让桑梓起了疑心。</p>

她按住手边的杯盏，轻声道：“十五是吗？你抬起头来给我瞧瞧。”</p>

眼前的小厮身形一僵，仿佛没料到主子的反应，不过还是老实地慢慢直起了腰，露出了那张令桑梓无比熟识的面容来。</p>

少年人有着十分俊美的样貌，脸上的每一寸都似精心雕琢而成，浓而凌厉的剑眉下，是一双黑湛湛的凤眼，此刻正不安地暗自打量着她，仿佛真的是个畏惧主子降怒的卑贱奴仆。</p>

可桑梓对上那眉眼却猛然怔住，不觉便看得久了些。</p>

她一直是知道云旗是好看的，却没想到没了那双骇人血瞳的云旗，竟是个如此俊俏的少年郎。</p>

十五见小姐半晌没有吩咐，便也大胆地偷望了过去。</p>

这个仿若玉做的小姐懒懒倚在檀木椅上，淡青流光的月华裙衬得她面容愈冷淡清丽，可那双秋水双眸却眼角含钩，瞧着人时无意间竟泛起三分艳色，摄人心魂得紧。</p>

十五脸颊一烫，立刻掩饰般低下头去。</p>

应龙见他俩“眉来眼去”许久，心里不禁起火，口气不善道：“把笼子放在桌案上就给我站过来，目无尊上的东西！小姐也算是你能看的吗？！”</p>

“奴才该死。”十五抿了抿唇，按照吩咐放好了鸟笼后，便垂头侍立在应龙身后，再不敢多看。</p>

桑梓的目光围着两人打量了一圈，不觉有些困惑。</p>

应龙这头老神兽，虽说平日在仙界嘴欠得很，却实实在在是个心善的好仙，和云旗也无甚交集。为何在云旗眼中，应龙是这般恶模样？</p>

况且云旗身为冥君，一向尊荣自矜、目无下尘，又是缘何将自己弄成一个奴仆，唯唯诺诺任应龙欺凌？</p>

“小梓。”应龙打断了她的思绪，亲热地握住她搭在茶盏上的柔荑，“这只小雀，喜欢吗？”</p>

桑梓挣了挣没挣脱，这才想起小辞说过原身“心悦表少爷”，若是自己对应龙太防范恐会引云旗起疑，到时若像那个魔物所说使得心魔世界崩塌、元神不保，可就无法挽回了……</p>

她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不显，只轻轻笑了笑，柔声道：“表哥不论送什么，小梓都喜欢。”</p>

冷淡清丽的面容露出笑意，恍若枝头冰雪消融、桃瓣迎风初绽，直直看呆了一屋子的人。</p>

应龙黝黑的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难得结巴道：“那那那、那就好……”</p>

小辞捂嘴偷笑，忙上前一步，行礼道：“表少爷，咱们小姐还没用膳，您不如留下来一道吃，奴婢去让膳房多做些。”</p>

“快去快去！”应龙朝小辞摆了摆手，又屏退了房内奴仆，转头瞧见还在他身后侍立的十五，不耐烦道：“你也回去，告诉我娘我留在桑府用午膳，让她不必等了。”</p>

“是，少爷。”十五弯腰行礼，随即便转身往外走去。</p>

桑梓忍不住又盯着他的背影瞧，却见走到门外朝回廊转弯的十五回头望了过来，黑亮的凤眸沉沉盯了她一瞬，很快便收回了目光。</p>

少年暗黄色短打的利落背影和今早冥君鬼气森然的背影完全重叠，桑梓瞧着有些恍惚却明白急不得，自己在此还是得想法子帮云旗解开心结，待仙界那些老头子现青帝不见了，自然会找到这里，将他们救出去。</p>

应龙坐在旁边将她的手又握紧了些，哼哼唧唧道：“小梓，我昨儿出门同那些京都的公子哥喝酒，他们都向我打听你，说你是京都第一美人，还想问你有没有想嫁的公子……”</p>

“表哥，”桑梓动了动，仿佛毫不在意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梓的婚事自己说了怎么能算。”</p>

“我明白小梓的意思，”应龙慢慢收起了笑意，满脸担忧道：“姨夫是我大燕太尉，若是硬要拆散我们，将你嫁去宫里……那，那我……”</p>

桑梓眉心一跳，没想到原身与应龙已经到私定终生的地步，有些头疼地打断他，安抚道：“表哥不要心急，爹爹并非卖女求荣之人，况且此事现在议还早……”</p>

“小梓，你是不是讨厌表哥了，往日你对我并非这般敷衍。”应龙松开了她的手，低下头时，那宝蓝色锦服将其黯然神伤的面容衬得愈黝黑粗犷，上还戴着个凸显肤色的镶金白玉冠……幸亏这黑龙容貌还算上佳，不然就凭这不伦不类的扮相，出门怕是就成了京都奇景之一。</p>

桑梓没想到这个糙汉子竹马如此心思细腻，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忙转开话题道：“没有讨厌表哥，就是你穿的太亮了，晃得我眼睛疼。”</p>

应龙僵住，委委屈屈控诉道：“是小梓以前说喜欢我这般温润雅致的打扮，现在若不喜欢，我就不穿了……”</p>

桑梓：“……嗯，表哥还是……朴素些罢。”老身年龄大了，这双老眼实在是……略略消受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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