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一百零六章.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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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深夜, 既无萤火也无蝉鸣，赵寂从东宫悄悄离开, 轻车熟路地, 跑到了林泉宫, 从侧殿那边的矮墙翻了进去。</p>

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这里是皇宫, 是她的家、她从小生活的地方, 有着那样尊贵的身份，她在这座宫殿中走到哪里都是光明正大、极其受人尊敬的, 何时像今日这样, 偷偷摸摸地跑到伶人宫, 还要通过翻墙才能见到心上人呢？</p>

屋中黑暗, 她径直摸到了床边，却没摸到卫初宴，手掌空空，这时身后传来动静，她转头，看到卫初宴正踩着月亮的清辉自门外走进来。</p>

她应当是刚沐浴过，披了件松松垮垮的绯色袍服, 样式有些奢华轻浮, 应当是伶人的服饰, 想来是就近寻到的。</p>

这等袍服, 穿着总有些轻佻, 偏生卫初宴又还在发情期, 就更显得妖娆。她的身量高挑、身姿窈窕，那长袍只在腰间系了个扣，走动间，墨发轻飘，袍袖轻扬，若不是自身气质是清冷温润的，恐怕就压不住那股艳气了。</p>

看见床前的赵寂，卫初宴的脚步加快了些，赵寂顺势牵过她的手，总也看不够似的，盯着她看：“去沐浴了？”</p>

“嗯。出了一身的汗......”</p>

卫初宴的手指仍然是滚烫的，只一握，便从赵寂手中溜走了，药性没有那么快散去，她还在压抑着，只是比之前神志不清的样子要好上太多了。</p>

“还难受着吗？”</p>

赵寂察觉出她的躲闪，见她眉间并无抵触，只是略微有些克制，便明白了，她还难受着。</p>

卫初宴点一点头，自己缩回了被子里，指了指旁边的一床被子：“肌肤相触的话，会难受。今夜你便在旁边睡吧，莫要想着钻我怀里。”</p>

赵寂这才发现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床被子，看样式，好像卫初宴盖着的那床被子也不是白日里看到的那一床了。</p>

被卫初宴抱着睡的美梦被打破，赵寂趴在床头看了一会儿将自己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的女人，郁郁道：“你何时抱来的新被？不是说不熟悉这里么，怎的比我还能使唤人？”</p>

被热潮折磨许久，卫初宴的眉眼有些旖丽，她半张脸蛋遮在被子里，声音因此有些发闷，但还是十足的沙哑：“需要时，总会想到办法弄到的。快些上来，折腾了半夜，你明日还要上早朝，若还不睡，便没得睡了。”</p>

不能抱，赵寂看着她也是快乐的，听了她的话，便蹬掉靴子，爬进了另一床被子里。</p>

隔着两床被子，她们在黑暗中对视着。</p>

“你今日让我担惊受怕了。下次，等你发情期过了，我要你抱着我睡。”</p>

总是这么黏她。卫初宴裹在被子里，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弯了弯唇:“想我抱着你睡？”</p>

“日后或许有一天，你会闹着要从我怀里离开。”</p>

赵寂不信:“你就是不想抱我。”</p>

一直到几年后，被卫初宴弄的不住求饶的某天夜里，赵寂忽地想起来今夜这番对话，这才明白过来当时女人的那笑容是什么意思。</p>

卫初宴这人忒坏了。</p>

看她这个讨要糖果的样子，卫初宴心里发疼又发软，最终无奈道:“我已有了发情期了，是个大人了，如何还能总抱着你睡觉呢？”</p>

“长成大人了，便不是我的卫初宴了吗？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就因成人了，便连喜欢的姑娘都不能抱着睡了？”赵寂的声音有些委屈。</p>

卫初宴给她逗笑：“不害臊，我几时说过你是我喜欢的姑娘了？”</p>

赵寂已经很清楚她的口是心非了，娇娇笑了一下，并不在意她的不坦诚，凑的离她近了些，想要跟她亲近。那桃花香便萦绕过来，使得卫初宴身体的火又烧了起来，她屏住呼吸，往后边缩了缩：“莫要......离我这样近。”</p>

紧绷，如同春蒐猎场上黄杨硬弓绷直的弦，如同长安的码头上停泊的那些货船下拉紧的锚索，她无一刻不紧绷。</p>

身体上的折磨还在其次，精神上才是真的干渴，第一个发情期就混杂了那么猛烈的药物，深刻于血液中的本能一直叫嚣着要让她离开这座孤单寂寥的庭院，去寻找甜美可口的、可以标记的坤阴君。她先前同赵寂说，她能捱过去，她让自己的身体得到了暂时的满足，精神上的空虚却一直无可抵御，从前她和赵寂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相互触碰、缠绕得那样紧密，她们可以通过这种的相互抚慰、相互满足来抵御精神上的干渴，况且那时她们是相爱的，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精神上也不算真的不能满足。</p>

可是眼下，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够？</p>

尤其身边还有个不晓事的小混账一直撩拨她。</p>

“都是去了青楼的人了，怎的还是没长大呢？”</p>

不知是今夜第几声叹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