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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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马尾辫的女警察有些好奇的翻了翻两张栩栩如生, 连面部细节都十分精准的肖像画，笑着说道：“不愧是燕大附中的学生, 果然厉害。这一手都能比上咱们技术部的老警员了！”</p>

然而就算如此，6持的画也没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就在乔诗语被救当晚, 警察就根据唯一被抓的犯罪分子的口供, 顺藤摸瓜的摸清了另外两名嫌疑人的身份和社会背景。甚至还摸到了他们的窝点。</p>

可惜这两名嫌犯从那天晚上就没再回家，也没跟亲朋好友联系。警方原本怀疑这两名嫌犯已经潜逃外地，可周一中午就生了6持在燕大附小校门口被袭击的案子——如果袭击6持的人真的是这两名潜逃的嫌犯，那就证明这两个人目前还逗留在燕京没有离开——不过这一切也都是推测，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两起案子的关联性。</p>

更何况, 就算技术部能通过对比分析确认嫌犯的身份，如果抓不着人, 也没什么用。毕竟, 2ooo年可不像后世, 天网系统搞得哪儿哪儿都是摄像头，嫌犯只要出现在镜头下, 基本上就属于曝光状态。如今的燕京只在各大交通主干道和人流密集的公众场所，以及比较重要的市政场所安置了摄像头——比如说6持被袭击的燕大附小校门口, 因为是全国重点校区再加上紧邻十字路口, 所以才在一个路段内安置了两个摄像头。等到袭击6持的摩托车拐入路边的小胡同后，就如同鱼游大海——想要在一个足有一千三百多万人口的城市里找到两名刻意隐藏的嫌犯, 这难度不比大海捞针容易多少。</p>

不过当着受害人的面, 两名警察当然不会说这么丧气的话。他们只是例行的问了笔录, 并且安慰6持，警方一定会全力以赴。</p>

临走之前，6持指着眼角长了带毛痣的嫌犯的肖像画，开口说道：“我能确定，打我的人就是他。”</p>

两名警察莞尔，相视一笑，开口说道：“你放心吧。警察叔叔们一定会尽快抓住坏人的。”</p>

显然，两人都没把6持的话放在心上。</p>

6持眨了眨眼睛，心道：“我说的是真的。”</p>

因为6持在回忆这两件事的时候，顺便还在脑中还原了那天中午袭击他的那根铁棍的运动轨迹，然后跟劫持乔诗语的两名嫌犯做了对比，最后确定手持铁棒袭击他的人跟劫持乔诗语的带毛痣，两人挥舞手臂的习惯性动作如出一辙。</p>

可惜在警察看来，6持的坚持只是主观臆断，根本没有可信度。</p>

警察离开后，躺在病床上的6持无所事事，索性捧着张扬的笔记本电脑继续看笔记。岳斌请来照顾他的护工先生尽职尽责，时不时问他要不要上厕所，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出去走一走。上午十点钟左右，护士又来叫他去做脑cT，观察6持有没有颅内出血之类的现象。</p>

6持有些担心的跟主治医师提起自己的记忆力好像变得更好了，询问这算不算是后遗症的一种，会不会对他的身体健康造成影响？</p>

不过，出于某种顾虑，6持并没有对医生提及脑海中的详细变化——比如说通过回忆和在脑中的对比就能确定袭击他的人的运动轨迹，再推断出这个人到底是谁这种夸张的事情。</p>

“我以前得看两三遍才能记住的东西，现在看一遍就记住了。而且记得比以前更牢。还有，我觉得我的思维好像也比之前更清晰了。”</p>

6持有些担心的看着孙医生：“我现在的情况，还是脑震荡吗？”</p>

不是说脑震荡的正常反应是记不起受伤的情景，然后头晕，恶心，呕吐甚至是心悸，多汗，四肢冰凉吗？</p>

可是6持除了被打那天有短暂的意识空白和头晕恶心，之后的反应都很正常。吃晚饭时还能回忆起被打的各种细节……</p>

大脑是人体最精密的器官。即便孙医生是燕京知名的脑科专家，也不敢保证自己对大脑的研究有多么全面。听到6持的担心，孙医生也只能宽慰道：“大脑本来就是人体最精密的器官。当它受到重创时，确实可能会引各种症状……”</p>

孙医生下意识的说了一连串的专业术语，从各方面论证6持刚被送进来的状态确实附和轻度脑震荡的症状。至于6持为什么会在治疗的过程中又出现这种变化，孙医生表示以目前的医疗水准，不一定能完全解释每个人的病情。但是国际上确实有一些大脑受到重击后患者突然变得更聪明或者掌握了新技能的例子。</p>

“……目前来看，你的治疗状况良好。我们会继续观察一个礼拜到半个月，甚至是更长时间，直到确定你的病情痊愈，或者是彻查出后遗症或者其他并症……”</p>

“当然了，我还是建议你在治疗期间尽量减少脑力劳动……”</p>

等到6持从孙医生的办公室离开时，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岳斌和他的小伙伴们趁着学校午休又跑了出来，还给6持带了小食堂的饭菜——依旧是以清淡为主。张扬还从十一班拿来了6持的书包，6持赶紧把张扬的笔记本还给他：“谢谢你的电脑。不过你还是拿回去吧。放在医院太不安全——要不是医生不让，我上午做cT都差点抱着它了。”</p>

张扬眉峰一挑，很不赞同的问道：“你不是还得给你妹妹批作业嘛！我拿走了，你用什么？”</p>

“早上遛弯的时候我现医院后门那条街上有家网吧。我去那边就行。正好也当遛弯儿了。”</p>

“哎呦喂，你也不嫌折腾！”张扬抓了抓脑袋：“那我的学习笔记呢？你难道就不觊觎我的学习笔记吗？你知不知道，全校有多少同学都对我的笔记垂涎三尺！现在白给你看，你要珍惜——”</p>

“我都背下来了！”</p>

6持一句话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别说张扬，就连低头摆饭的岳斌和喋喋不休的讨论游戏攻略的其他小伙伴们也都安静了。几个人抬起头，默默的看着6持。满脸都是“我就静静的看你装逼”！</p>

面对众人灼灼的视线，6持淡定的点了点头，道：“真的。”</p>

“怎么可能！”张扬瞬间炸毛：“你造我花了多长时间才记好笔记吗？你造我为了记笔记，跑了多少趟老师办公室吗？这么多科，这么多本，不算图表，全部加起来至少也得百八十万字。别说你这个轻度脑震荡了，就算是个正常人，我给他一天一宿，他也背不下来好吧。”</p>

张扬说的斩钉截铁。</p>

6持也不跟他争执，微微一笑：“九科笔记，不算标点符号一共一百零八万六千五百二十六个字。结合考试大纲的要求，涵盖高中三年文理科所有知识点。全面、详细、精准、循序渐进、详略得当，真的特别棒。”</p>

张扬瞠目结舌的看着6持，直接打开电脑，翻出九个文档，点击字数统计累积相加后……</p>

张扬抬起头，一脸傲娇的说道：“你别以为你夸我这么多，我就不知道你是用字数统计的方法知道九本笔记的累积字数的！”</p>

6持只是个未满十七岁的少年人。他背负着父母和弟弟的期望，背井离乡从东北老家来到都燕京，从县中学转到全国最好的高中，从一个常年霸占全学年第一的学霸变成几门考试都不及格的学渣，又在一个礼拜内连续经历了英雄救美和流氓报复两件大事，自己也被一棍子打出轻度脑震荡，脑袋还莫名其妙的生了变异，还要担心潜逃的嫌犯会不会继续盯上他们家，盯上他的弟弟妹妹……</p>

一件又一件的麻烦接踵而来，不断压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也将少年压得神经紧绷喘不过气。如今又看到岳斌和其他小伙伴们一脸不信任的表情，6持突然就想起了刚刚警察来录口供时同样的不以为然——</p>

没人相信我的话，即便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也都以为我是在主观臆断，信口胡说……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好了！</p>

6持眨了眨眼睛，他冲着张扬微微一笑：“高中数学知识点，第一章，集合……”</p>

五分钟后，张扬面容严肃的滚动着鼠标，电脑上的数学笔记不断翻页，每一页每一个字都跟6持的背诵一字不差。</p>

六分钟后，病房内的小伙伴们留意到张扬的表情，全都放下了自己的事情，团团围住张扬帮他盯着电脑</p>

十分钟后，众人脸色微变。</p>

十三分后，张扬打断6持的背诵，直接将笔记翻到中间的位置，抽到中间段落随便念了一句，6持想了几秒钟，顺着张扬的话继续往下背。</p>

十五分钟后，岳斌抢过张扬的电脑，关掉数学笔记换成英语笔记，鼠标直接下拉到三分之二的位置，以标准的英伦腔念了一句单词——6持拿起矿泉水润了润嗓子，顺着岳斌的提醒继续背。</p>

二十分钟后，另外一位小伙伴打开化学笔记，继续抽段考6持。</p>

接下来的十分钟，几个小伙伴连续换了七科笔记，分别从不同的进度开始提问，6持兴之所至，倒背如流。</p>

五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文档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后往前看，最后全都不敢置信的看向6持。</p>

背的神清气爽的6持这才停下，看着脸都绿了的小伙伴们，微微一笑，冲着张扬说道：“多谢你的笔记，写的特别棒。令我受益匪浅。”</p>

女孩儿闻言抿了抿嘴，没有接话，只是用手拢着宽大的校服，感激的看着刚刚从坏人手里把她救出来的少年。</p>

然后她就看到了少年更加过分的举动——</p>

6持正跟一个刚收摊回来的鱼贩子说话。他从鱼贩子手里要了几只黑色的大塑料袋和一个透明胶带，将几只塑料袋扯开摊平，用透明胶带粘好，做成了一个极为难看的塑料斗篷。</p>

然后，6持捧着塑料斗篷走到女孩儿面前，指了指女孩儿身上的校服，说道：“把我的衣服脱下来，你穿这个。”</p>

女孩儿：“……”</p>

围观的邻居们：“……”</p>

看着6持手中堪称简陋的塑料袋斗篷，女孩儿实在忍不住说道：“同学，你也是燕大附中的吧？那你应该认识我，我——”</p>

女孩儿话还没说完，6持眉峰一挑，阻止了女孩儿的自报家门：“你是谁跟我没关系，等会儿警察来了你跟警察说就好。现在，把我的衣服脱下来换上这个，我要回家了。”</p>

女孩儿被噎的一怔，视线扫过在旁围观的好奇邻居们——全都支棱着耳朵，似乎想听听她到底是谁。也有人兴致勃勃的脱下外套递给女孩儿，还笑着打趣6持是个没开窍的半大小子，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p>

众生百态，倒是让女孩儿悚然一惊——或许，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恶意，可是在这种极为难堪的情况下，女孩儿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的身份，把她的噩运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p>

隐隐约约间，女孩儿似乎明白了6持打断她的用意。</p>

可正因如此，女孩儿更不想把6持的衣服就这么还回去。至少……她得知道她的救命恩人是谁。</p>

“同学，你可不可以——”</p>

“不可以！”经过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八点钟了。6持担心独自在家的6苗苗，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我家里还有人等着。”</p>

6持一边说，一边将塑料袋粘好的斗篷套在女孩儿的身上：“我不能陪你去警局，也不想知道你是谁，我们大概也没有机会再见面。所以，请把我的校服还给我。”</p>

一套校服一百二十块，6持要是弄没了，可买不起新的。</p>

女孩儿脸上浮现出一丝难堪。在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后——即便是有惊无险，女孩儿还是把6持当成了可以信赖的人。可是看救命恩人的态度，似乎对她有些避之唯恐不及。</p>

一时间，女孩儿有些沮丧，也有些恼羞。在她短短十几年的生命经历中，从没有遇到过这种人这种事。</p>

女孩儿咬了咬嘴唇，闷不吭声的把6持的校服脱下来——在6持接过衣服的一瞬间，女孩儿下意识的抓紧了衣服，做出最后的努力：“我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可以洗干净后再还给你。”</p>

“不用了。”6持轻飘飘的摇了摇头，从女孩儿手中抽走自己的校服。</p>

几分钟后，警车呼啸而来，女孩儿的父母也急匆匆的赶了过来。</p>

看着被家人搂在怀里放上大哭的女孩子，隐没在人群中的6持悄悄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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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苗苗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为了省电，家里并没有开灯，只留下桌上的一盏节能灯，光照的范围不过书桌方寸。桌上的闹钟一分一秒的走过去，出“咯哒咯哒”的响声。6苗苗捂着咕噜噜的肚子，趴在书桌上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p>

玄关处传来几声细微的动静，6苗苗耳朵一支棱，哒哒哒的跑出书房，大声叫道：“大哥，你回来啦！”</p>

6持背着书包，手里拿着蹭脏了的校服和方便面，打开玄关的小灯，歉然说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饿坏了吧？”</p>

6苗苗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用电饭煲煮了点粥，吃了半个咸鸭蛋。”</p>

顿了顿，6苗苗又问道：“大哥，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我在家呆了一整天，可没意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