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第一百八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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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贼人供述, 事情牵涉到淮南王女刘陵。四营校尉不能独断，迅整理过口供，确认没有疏漏, 由韩嫣携带入宫, 当面呈递天子。</p>

韩嫣入宫不久, 有宦者赶至林苑，传天子口谕，押贼人入城，交中尉宁成审讯。</p>

翌日, 韩嫣返回营内, 不见半分轻松, 反而面带凝色, 似被事情困扰。</p>

“阿嫣, 出了何事？”曹时同韩嫣关系最好，见他如此表现，当先开口询问。</p>

“我离宫时, 淮南王女觐见, 应已知晓此事。”韩嫣回到营房，解下佩刀, 倒出一盏温水, 咕咚咚灌下肚, 凝重之色始终未消。</p>

“为何如此之快？”曹时诧异道。</p>

韩嫣没有作答, 仅摇了摇头。</p>

赵嘉、魏悦和李当户走入室内, 分别落座, 韩嫣才继续道：“我观淮南王女，面无半点忧惧，似胸有成竹。此事恐不简单。”</p>

“王孙有几成把握？”赵嘉问道。</p>

“至少五成。”韩嫣叹息一声，放下漆盏，捏了捏眉心。他自幼出入汉宫，看似张扬跋扈，实则心思细腻。如若不然，也无法走到今日。</p>

今日见到刘陵，直觉情况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只得飞还营，同曹时、赵嘉等共同商议，以防事到临头，没有半点准备。</p>

“时机不对。”魏悦突然开口。</p>

今日操练已毕，几人解下甲胄，均是深衣革带。</p>

相比驰骋疆场的武将，这一刻的魏悦，全身上下没有半点煞气，气质温文尔雅，正经诠释何谓高门贵胄，世家公子。</p>

“时机？”赵嘉坐在魏悦右侧，单手覆在膝上，手指无意识敲动。</p>

“然。”魏悦颔，见四人之中仅韩嫣略有所悟，当下解释道，“自七国之乱后，朝中曾议晁错之策，多谓其冤，上疏奏催务抑诸王。”</p>

“数年来，参诸王-暴-虐-贪-恶-者甚众。固有手握实据者，亦不乏暗行鬼蜮，贿、笞国臣，违证其君。”</p>

“于此，诸王早有忿怨。”</p>

说到这里，魏悦取过几上简页，一枚枚分开摆放，分别代表长安及各诸侯王。</p>

“去岁演武，天子彰武力，震慑诸王，以遣铁官、盐官至王国。诸王畏，不敢强拒。今岁，天子欲改币制，诸王亦牵涉在内。”</p>

“此间利甚巨，且有前事，愤怨丛生，人心摇动。”</p>

“淮南王女狡，趁机加以利用，暗中挑拨。”</p>

魏悦一席话落，室内登时陷入寂静。</p>

看着摆开的简页，赵嘉眉心深锁。</p>

“淮南王女是故意为之？”</p>

“或是故意，或是将计就计。”</p>

大概刘陵也没想到，新营防范如此严密。</p>

探子非是生面孔，之前数次出入林苑，均未被现。这次疏于谨慎，被文吏抓个正着。</p>

实事求是的讲，如非有搜寻匈奴探子的经验，文吏未必能如此警觉，马上断定此人形迹可疑。只能说一山还比一山高，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p>

文吏常年和匈奴打交道，谨慎刻入骨子里。栽到他手里，探子委实不冤。</p>

不过，正如魏悦之前分析，探子虽然栽了，却不会对刘陵构成太大威胁，甚至会被加以利用，成为她挑拨诸侯王的工具。</p>

“月前，天子下旨斥胶西王。”韩嫣突然道。</p>

听他提起刘端，赵嘉神情微变，视线转向魏悦。后者轻眨下眼，并未出言。</p>

“如此时严惩淮南王女，带出淮南王，纵然证据确凿，恐也将引来反弹。”</p>

“所以，淮南王女才有恃无恐？”赵嘉沉声道。</p>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p>

这是明摆着利用诸王不满，意图挑拨联合，欺负天子年少！</p>

难道这位陵翁主不担心被秋后算账？</p>

转念又一想，赵嘉轻轻摇头。</p>

历史上，淮南王阴谋-造-反，刘陵就牵涉其中。</p>

这对父女盯着皇位，还有什么不敢干？</p>

若是不知道历史进程，单以目前形势看，刘彻登基刚刚两年，就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先掏诸王钱袋，再挖诸侯家底，行事显得急躁，没有景帝的老谋深算。落在有心人眼里，实为可利用的把柄。</p>

刘陵敢于冒进，估计是想赌上一把，冒险做进一步试探。</p>

事情成了，少年天子的“弱点”将-暴-露-无遗。若是不成，借诸王之势，她照样性命无忧。</p>

可惜，她终究不了解武帝。</p>

赵嘉半合眼眸，嘴角牵起一丝笑纹。</p>

历史上，建元新政被窦太后废除，赵绾、王臧等人自杀的自杀，罢官的罢官，刘彻遭到严重打击，却未陷入萎靡，而是暗中蓄力，直至数年后乾纲独断，独掌大权。</p>

比起窦太后，淮南王女算什么？</p>

纵然这次侥幸逃脱，被刘彻记住，下场早已经注定。</p>

“事情由天子定夺，我等专心练兵就是。”李当户开口道。</p>

曹时点头附和，对关乎诸王之事，实不愿牵涉太深。有意扯开话题，目光转向赵嘉，道：“阿多置下宅院，何日迁居？我等同去祝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