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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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嬷嬷忙笑着应了，“诶，老奴晓得，多谢辰轩少爷牵挂。”</p>

如今少爷的事情竟在青釉镇传开了，这实在出乎曲嬷嬷的意料，好在还是顺利将新娘子娶过门了。</p>

她心头怀疑过是不是自己带来的人嘴巴没把门，经过两日的严格审问，现并不是自己人所为。那到底谁和覃州范家有这么大仇恨？她誓要查个清楚。在这之前，她不会按辰轩少爷说的回覃州去，却又了解他的脾性，怕他又觉自己欺瞒，就没把实话说出来。</p>

看了看坐在床上，身子有些僵硬的阿薇，曲嬷嬷不由添了一句，“辰轩少爷，这姑娘挺好的——”</p>

辰轩截住了她的话，“我们说好的，接下来的事情您不用管，我自己来处理。”</p>

见辰轩面孔冷然，曲嬷嬷知道自己多说无益，能让这个姑娘进门，已是他最大的妥协了。</p>

她向辰轩行了一礼，踟躇着转身离开，心里只盼着少爷莫要辜负花好月圆夜。</p>

阿薇听到竹桥上再次慢慢淹没的脚步声，一切又归于宁静。</p>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薇只觉得屋里越来越暗了，暗到她盖头下的视野里，那嫁衣袖口上锦绣的缠枝花也变得模糊。</p>

外面的风声鸟声流水声都变得浑浊起来，只听到自己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这屋里难道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刚才明明听到有男子的声音。</p>

她一双规规矩矩叠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挪开，不安地抓紧了殷红的缎裙。</p>

忽的，云皮纸灯盏里燃起了橘色的暖光，竹屋里的灰冷气息瞬时被驱走。</p>

阿薇心里安定了几分，确定屋里还有另一个人存在，否则，她真要忍不住自己掀开盖头。</p>

随着平稳而缓慢的脚步声，橘色的光越来越近，她知道，是新郎范辰轩走了过来。她的心跳还是快了起来，和每个等待这个时刻的新娘子一样。</p>

轻轻一声，听到他把灯盏放下，应该是放在不远处的某个矮物上。</p>

而后那人便径直向自己走来，修长的手指探入盖头，轻轻捏住一个角，慢慢提了起来——</p>

阿薇的余光里现出了更为完整的视界，虽然灯光并不十分明亮，但目所及处，似有屏风、矮几、竹帘，陈设与普通农家不同，虽是匆匆一瞥，已觉出些简洁雅致。</p>

默然吸了口气，心想自己该看的，应当先是自己这个素未谋面的丈夫，便鼓起勇气抬起头来——</p>

温馨的橘光变得有些虚幻，紧张的心跳似乎骤然停滞，这是大山里清凉的夜，阿薇却有了一种三伏天去镇上摆摊，猛然中暑的感觉。</p>

她本能地眨了眨眼，再看眼前的人，那个毫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人，就是范辰轩，她的丈夫？</p>

她确定自己没有转眼间就去到了几十年以后，昏花的双眼已不足以辨别事物，便把梦中的臆想当做真实。</p>

她是真的没有看错，甚至觉出那张脸细看之下也不是毫无表情，而是带着歉意。</p>

可是，他穿一身极素雅的衣衫，对比自己身上艳丽的红，阿薇有些犹疑，颤声问道：“你，是范辰轩吗？”</p>

辰轩垂眸默认，从旁边拉了一个高些的蒲团，坐到她对面四尺远的地方。</p>

“那，你是我丈夫？”这次她声音抖得更厉害。</p>

辰轩蹙了半晌眉头，才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是。”</p>

阿薇不知道接下来要问什么了，只觉得脑袋里有一团浆糊，耳边似有一群蜜蜂嗡嗡作响。</p>

这次换辰轩问：“你并不知道嫁的人是我？”这位姑娘难道彻底被曲嬷嬷骗了，连嫁给何人都不知晓？</p>

“我知道。”阿薇脱口而出，生怕他误会了，又想到什么，慌忙摆手，“我不知道。”</p>

见辰轩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她知道自己语无伦次了，又低声解释，“我知道是这个名字，但不知道就是你。”</p>

他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道：“委屈你了……我名声不好，你可知道？”</p>

阿薇比适才平静了一些，心想他指的是鳏夫的身份，“这个……没关系的。”</p>

之前自己不知道嫁的人是他，尚且觉得没关系，如今知道是他，心里像有一团小火苗烁烁燃烧着，烧得她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p>

辰轩抬眼看她，似乎有些惊异，阿薇觉得他的视线并不灼热，自己却感到脸烧得厉害，只得低下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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