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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瘦如骷髅，气息虚弱。</p>
他在哭泣。</p>
远处。</p>
有少年，同样瘦弱，割开手腕，放血，引来贪婪饥饿的野狗。</p>
他挥舞镰刀！</p>
一下又一下！</p>
任凭，野狗朝他撕咬。</p>
良久。</p>
少年拎着野狗尸体走来。</p>
“阿寒，有肉吃了，水要烧开，会有病菌，以后不要生病，要好好活下去……”</p>
扑通。</p>
少年倒在了血泊。</p>
只剩幼童在绝望哭泣。</p>
“哥。”</p>
“我不要吃肉。”</p>
“我要你醒来啊！”</p>
……</p>
幼童吃肉，拉扯少年，遇上了黑渊，他加入了他们，少年醒来了。</p>
只是，少年有些不一样了。</p>
他的眸光很冷漠。</p>
也认不出他了。</p>
“哥。”</p>
幼童，颤抖说着。</p>
“你，在叫我？”</p>
少年，左右四顾，有些疑惑。</p>
他走了。</p>
不久。</p>
就离了黑渊，进了皇宫，很久很久以后，闯出了偌大的名声，风雪小宗师。</p>
还有，风雪剑仙！</p>
……</p>
“原来，我不是天武二十三年穿越过来的。”</p>
“原来，我有感情，还这么强烈，曾经我有不惜一死，也想保护，相依为命的弟弟……”</p>
苏辰沉默了。</p>
看着天武二十三年前的记忆，他宛若在看另一个陌生人，只是，他的心前所未有的痛了起来。</p>
如毒蛇噬心。</p>
扑通！</p>
他的心，在颤动。</p>
有七情六欲，在复苏。</p>
只是，在他体内，那一株长生幼树，如在呼吸，在汲取他的情感。</p>
他以婴孩身份，穿越大梁，那时正值乱世。</p>
少年时。</p>
他看到了体内的长生之种，知晓了选择了它，他会变成一个渐失感情的长生怪物。</p>
看着酣睡的幼童，他放不下这份感情，拒绝了它。</p>
然后。</p>
天灾与饥荒来了。</p>
临死时。</p>
长生之种，主动相融。</p>
此后。</p>
他不再是他了。</p>
再也认不出他了。</p>
过往被尘封，他带着自己构建出的虚幻记忆，远赴大梁皇城。</p>
恍惚间。</p>
苏辰回忆起，离开时，幼童拿着乱石，痛哭朝他投掷过来。</p>
“怪物，从我哥身体滚出来。”</p>
……</p>
“我与张贵为友，长生之种萌芽，踏长生第一境。”</p>
“友人死去，悲痛袭来，踏第二境。”</p>
“第二友赴死，我踏第三境。”</p>
“原来，真正滋养长生之种，让它成长的，不是时间，而是情感……”</p>
苏辰捏紧木牌，看向了云阳郡主，神色恍惚，眼中浮现幼童身影。</p>
可，他记不起他的名字了。</p>
四十年过去。</p>
他，早就是个长生怪物了。</p>
“他，叫什么名字。”</p>
苏辰摩挲着木牌，在问。</p>
那时。</p>
天灾，饥荒，还未爆发。</p>
幼童与少年，家境贫寒，见少年羡慕贵人身上的玉佩，幼童笨手笨脚，雕刻了两枚木制玉佩。</p>
或者说木牌更恰当。</p>
他递给了少年。</p>
“哥，咱倆一生一世都不要分开，拉钩……”</p>
可惜。</p>
少年忘记了他。</p>
整整三十年。</p>
“回前辈。”</p>
“他……叫许寒！”</p>
“现在，他快死了！求前辈救他，黑渊寻不到黑莲圣者，也寻不到风雪剑仙，欲要拿他交差，献给黑渊老祖，充当承载魂降的肉身……”</p>
虚弱倩影，以头杵地，言辞关切，在哀求苏辰。</p>
她隐隐有所明悟。</p>
这医馆大夫，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能够与虞乐这尊大虞术仙在一起，又岂能真是庸碌凡人一个！</p>
他，必然是高阶练气仙。</p>
甚至。</p>
就是大虞三仙另外二人之一。</p>
“喂喂。”</p>
“你误会了。”</p>
“老徐，可不是什么前辈，他真的是一个普通凡人，别把他卷进来啊。”</p>
虞乐皱眉，忍不住出来劝说。</p>
然而。</p>
下一瞬。</p>
屋外，原本秋意正浓的天地，瞬间变得严寒了起来，窗户外面，依稀有风，有雪，在飘零而落。</p>
起风了。</p>
亦，下雪了。</p>
“不是。”</p>
“老徐……你……”</p>
虞乐满脸震撼，难以置信的看着跟他一起，在医馆里混吃等死的凡人大夫，他连连后退。</p>
一个极其可怖的猜想，在他脑海里凝现。</p>
很快。</p>
他就摇了摇头，露出嗤笑。</p>
“怎么可能。”</p>
“一定是我想错了。”</p>
“这风雪剑仙也真是的，偏偏挑这个时候出现在皇城，差点误让我以为……”</p>
苏辰并未看他，只是在凝视着云阳郡主，这个大梁时，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问。</p>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苏寒又是谁……”</p>
嗡！</p>
云阳郡主，头皮发麻，眼神中隐隐留露出了惊恐，看着屋外的风雪，还有面前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的苏辰，她眼中满是震撼。</p>
这绝无可能是巧合。</p>
眼前这人，或许就是……那一尊名讳都不得在皇城里提起的存在。</p>
她阴差阳错，想要求一求藏在皇城的大虞术仙，却谁曾想，竟然撞上了天下间，无数势力都在寻找的这位！</p>
云阳郡主，本能就想要撒谎。</p>
可。</p>
在这尊存在面前撒谎，会死的！</p>
犹豫一二。</p>
她最终，还是交托出了实情。</p>
她出手将婢女打晕过去。</p>
然后，又设下某种手段，隔绝医馆之外。</p>
“我不是真正的云阳郡主，真正的云阳郡主，在三岁那年就死去了，我是黑莲殿下发展的暗子，天一。”</p>
“奉命潜伏在大梁皇族之中。”</p>
“并且。”</p>
“我还是黑莲殿下之后，那第二代的圣者，苏寒则是第二代的教首，我们在大虞皇陵假死，浪迹天涯……”</p>
“可黑渊天下罗网，将他当风雪渐剑仙抓走了……”</p>
剩下的就不重要了。</p>
苏辰，已决定出手了。</p>
他取出剑匣子，可惜，里面空荡无剑，洗尘剑，承载斩月的意气，早已崩裂四散。</p>
自此。</p>
再无神兵能在他手中握。</p>
“皇城如无尽海。”</p>
“平静之下，不知潜藏着多少老东西。”</p>
“出手，对我来说，不是最优解。”</p>
“可惜。”</p>
“当年，错过了。”</p>
“现在不能继续错了！”</p>
苏辰的心在跳动，有情感在他体内复苏，抵抗着长生之种的汲取。</p>
树须涌动。</p>
苏辰化作了本来面貌。</p>
浊世玄衣，少年如仙，只是那一双如星辰般的眸子，这一次，不再是冷漠如冰，森寒如水。</p>
而是，有情感在孕育。</p>
哪怕一瞬，他也想以本来面貌，做一次人，而不是化作他人时，被他人性情影响，才显得像是个人。</p>
“不是吧。”</p>
“你……老徐！你！！！”</p>
“风雪剑仙？！”</p>
虞乐惊呆了，等到苏辰走出医馆以后，方才回过神来，爆发出了惊恐呼喊。</p>
好家伙！</p>
还真是。</p>
这个跟他一样混吃等死了这么久的凡夫俗子，竟是风雪剑仙！</p>
怎么可能？！！</p>
好家伙！</p>
他的法眼这是瞎了吗，同处一室，快一年了，这都没有看出来。</p>
“恭送剑仙！”</p>
云阳郡主，以头杵地。</p>
医馆外。</p>
冰天雪地。</p>
苏辰执伞，踏风而起，一瞬百丈，如冲天之剑，顺着对木牌气息的感应，朝皇城外，千里江河而去。</p>
此去何意？</p>
杀人！</p>
今夜后，贯穿诸多朝代，千年传承，屹立不倒的黑渊，就让它无了吧。</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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