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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阿保机似是心有所感,眯眼望去。</p>

公羊左大笑一声:“我这条老命,换一个漠北大汗,足矣!”</p>

箫敌鲁鼻息加重,只是重声:“汝敢!”</p>

却见来骑趋马愈来愈近。</p>

“汝身高七尺,善使弓,是箫敌鲁?”</p>

后者闻言一怔,目光却依旧盯着公羊左,只是不出声。</p>

不料,这时候耶律阿保机却突然一笑,进而大声问道:“来将何人!?”</p>

“萧砚。”</p>

场中为之一静,所有人都猛地脸色一变,完颜阿谷乃和完颜函普亦是脸色发紧,互相对视一眼,后者俨然是要让自己兄长快走。</p>

完颜阿谷乃却只是缓缓摇头,他抬头扫了扫四面,面色铁青。</p>

耶律阿保机大笑,进而沉声道:“老人家,你放开本王,如此局势,本王走不掉!你何必与本王以命换命?”</p>

公羊左嘿的一笑,瞥了眼已然心神动摇的箫敌鲁,翻身一滚,避开了那一直指向自己的箭矢。</p>

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全身剧痛无比,细数之下,居然中箭有七八支。</p>

箫敌鲁猛地一松气,两条发酸的胳膊再也维持不住,泄力似的一松弓弦,那长弓竟当场绷断。</p>

他不顾其他,急忙就要去扶耶律阿保机,后者却勉力一摆手,而后挣扎着爬起身,目光定定,死死的看着来骑。</p>

萧砚身后虽有无数贯甲的精骑,这会却并不带一人,只是翻身下马,负手而立,俨然是未将箫敌鲁乃至完颜等众没有放在眼里。</p>

“你便是……”</p>

阿保机沉吟了下,进而点点头,自语道:“那日在渔阳,你我见过一面,本王记得你的身形。”</p>

萧砚便道:“时隔一年再见,刘兄也风采依旧。”</p>

阿保机先是一愣,然后倏的大笑,进而转为苦笑,勉力用手指了指自己:“本王实在想不通,你怎会如此难缠,又如此……中原对手,皆如此尔?”</p>

“姑且是吧。”</p>

“那本王实在输的丢脸。”阿保机摇了摇头,进而咳嗽了两声,上前走近了几步。</p>

远处,箫敌鲁急忙就要跟上,前者却抬手制之。</p>

萧砚并不多退,反而问道:“我此来,带了一壶王庭好酒,刘兄可要饮否?”</p>

阿保机洒笑一声,摇了摇头:“还是不饮了吧,怕舍不得。”</p>

萧砚略略颔首,也不反驳。</p>

待近些了,阿保机便低声询问。</p>

“漠北,你要如何处置?”</p>

“维稳而已。”</p>

听过此话,阿保机松了一口气,进而笑了一声:“按你们中原人的话,成王败寇,不外如是……伱年岁,不过二十五吧?”</p>

“十九。”</p>

“……”耶律阿保机沉默了下,然后摇了摇头:“本王败于你手,其实不算服气,但天命如此,本王无话可说。”</p>

他抬头望向北面,思索了下,叹了一口气:“听刘仁恭身边那个老道士说,本王该有帝王之相,然而气数已尽,成不了帝王。本王本还不信,现在却是信了。</p>

气数尽了,就是气数尽了。本王尽心于此,漠北终究毁于本王之手,看来不得不信。我漠北崛起于草原微末,历经数代终成草原霸主,控御部族无数,却一朝而败于你的手中。谁曾想,你居然才十九……”</p>

这就是天命尔……”</p>

萧砚静静听过,只是淡声道:“所谓天命,便就是中原草原,终会止歇厮杀,天命二字,落在人的头上,也不过是这一滚滚大势中的一朵浪花而已。</p>

你若只想成就一个草原霸业,帝王如何当不得?然贪图南下,与中原掀起战乱,为的却也是谋求草原霸业,刀戈南下入关,却斩不尽燕人的热血,反而易绷断刀戈,这也便是你所谓的天命如此。”</p>

阿保机大笑一声,进而道:“你说本王掀起战乱,你掀起的战乱还少了?刘仁恭乱起不提,你入草原难道未曾擅杀我草原子民?”</p>

“不同。”萧砚面不改色,道:“你南下,为的是以中原奠草原之基,我北上,是为终结两地千百年的争斗,为的是今后。”</p>

“本王不懂你说的什么今后、以前。”阿保机摇了摇头,只是道:“本王只知道,男儿在世,当要做出一番伟业,建立一个远超突厥、甚至是中原李唐那般存在的大国,如此才不枉这一世。”</p>

萧砚缓缓颔首,显然并不反对这一個想法。</p>

“漠北,是你的了。”阿保机长叹一声,似是不想再多言,却又再次道:“本王倒想看看,中原乱战如此,你得了草原,又能不能走到最后。中原的勾心斗角,战阵厮杀甚于草原百倍、千倍,你又能走到何时?”</p>

“我的事情,倒不劳刘兄操心了。”</p>

萧砚一张手臂,缓缓指过公羊左等人,再指过在自己身后远处的无数精骑,倒:“有他们,我无所畏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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