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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鞮最终之战,从早上被杨长抢下北门开始,直到下午都没能结束。</p>
当日城内,尸横市井,流血漂橹。</p>
不是守军一直顽强巷战,而是攻方要收取应得胜利果实,不说宋江这些人原是贼人出身,就是朝廷的官军也无法完全约束。</p>
宋江、卢俊义、杨长都下达了不扰民指令,而他们麾下将士也看不上普通百姓,这些人的目标是‘王都’里的权贵之家。</p>
将军、头领们有理想、有报复,或许看不上这些战争得来的身外之物,但小校、小头目、普通士兵却不一样。</p>
他们即便有俸禄也少得可怜,全靠发这种横财改变家境,而且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很多人已死在了前面的战斗中。</p>
那些提前投降的贼军,成为战争最大受益者,他们就像开了导航一样,精准奔向每个权贵府邸。</p>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p>
有人要争夺,有人就会抵抗。</p>
有抵抗,就有死亡。</p>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没有获胜的将领会制止这种行为。</p>
哪怕屠刀偶尔举向普通人家,也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以后谁还会为你卖命?</p>
到了黄昏前夕,张牙舞爪的天色逐渐暗淡下来,城内喧嚣才逐渐消散。</p>
攻打四门的头领、将佐,陆续来到王宫大殿献捷报功。</p>
宋江、卢俊义、杨长三位先锋,并排坐在阶下椅上听取捷报,却没人去坐后面伪制的龙椅。</p>
由于杨长所部率先打破城门,并且还提前把田虎炸进了护城河,所以他这一路收获必然最丰。</p>
宋江由于南门最晚打开,南门的大鱼田定被鲁智深禅杖拍死,西门秦明击杀伪枢密兼国舅范权。</p>
而秦明此时得算到卢俊义麾下,鲁智深也在之前分配给了杨长,算起来宋江几乎一无所获。</p>
杨长麾下来献捷的将领最多,武松在东门擒下三大王田彪,王宫内诸多将军、高官、嫔妃等,被林冲、朱仝、孙安、扈三娘、仇琼英或擒或杀,总之功劳大半被他们包了圆。</p>
而贼酋田虎在桥上被炸落水,但当时承担爆炸伤害的人数太多,以及这厮身穿有厚厚的盔甲,所以没有直接被炸死,最后在护城河里被何成擒住。</p>
何成,即是在陈桥驿救下的军校。</p>
宋江看到他拿下头功,心里如吃了半截苍蝇。</p>
咽不下,也吐不出。</p>
宋江挥手让宣赞录下功劳,正说摆个庆功宴犒赏众兄弟,顺便为几个月的分兵收收心。</p>
突然,旁边一女将出列抱拳。</p>
只见她铿锵说道:“宋先锋,我与田虎有血海深仇,乞请将此贼交我处置,用以祭奠亡父母英灵.”</p>
“呃”</p>
刚才仇琼英入殿报捷,宋江曾默默记下她的名字。</p>
此时见她提这样的要求,他情不自禁蹙眉看向杨长一眼,之后才回过头蹙起眉,语重心长讲道理。</p>
“田虎不但残害了你家人,也残害了三晋大地许多百姓,我没办法把他单交给你处置,另外我们是大宋天朝官军,不再是恣意杀戮的草莽,此獠当押解东京受审问罪,当然,仇小姐也不用担心,他下场少不了一剐。”</p>
“可田虎”</p>
仇琼英想说人是我们抓的,但瞟看到杨长对她轻轻摇头,只能拱手对宋江施了一礼,随后默默站回了叶清身边,她不想给杨先锋添麻烦。</p>
宋江蹙起的眉头这才散开,跟着顾盼左右对卢俊义、杨长说道:“此次能剿灭田虎,两位先锋厥功甚伟,至于擒获的怎么处置,以及各部功劳怎么分定,要等宿太尉到了再做计较,等会先摆个庆功宴,让兄弟们好好聚聚。”</p>
“听哥哥安排。”</p>
“好。”</p>
杨长得了宋江眼神示意,把武松、扈三娘、仇琼英、叶清等人都叫了出去。</p>
年轻姑娘没足够社会经历,他要开解为什么不能直接杀田虎,打算建议用田定尸首代替祭奠。</p>
宋清、朱富要在大殿布置筵席,宋江与众头领都移到他处等待。</p>
张清瞅准机会靠了过去,但近前却杵在原地欲言又止。</p>
他今天纠结了许久,还是觉得找宋江会好些,毕竟自己与杨长没啥交情。</p>
“有事?”</p>
“嗯”</p>
宋江是个官场老油子,见状马上猜到张清想私聊,旋即指了指不远的僻静处,之后两人并肩走了过去。</p>
张清没等走到地方,就壮起胆开口说道:“小弟到了婚配年龄,今日凑巧看上了一姑娘,希望哥哥能帮我做主”</p>
“嗯?今日?”</p>
宋江听得不禁一愣,以为张清看上了宫中妃嫔,急忙驻足反问:“兄弟你如此人才,要找妻子也该找个黄花处子,何必捡田虎穿过的旧衣服?”</p>
“不不是”</p>
张清急得直摆手,睁着大眼解释道:“不是田虎的女人,而是刚才出班那仇琼英,小弟已经打听清楚,这姑娘刚刚满十六岁不久,同时也是个爱玩飞石的姑娘,她在被杨先锋在和川生擒后,认了杨先锋的夫人为姐姐,哥哥是杨夫人的义兄,能否帮小弟说和.”</p>
扈三娘认下的妹妹?那她刚才还站出来找事?难道是杨长暗中鼓动的?</p>
这厮想干什么?副先锋已经不满足,想挑战我的权威?</p>
“哥哥.哥哥?”</p>
“哦,我在。”</p>
出神的宋江被张清叫醒,捋着胡须一本正经说道:“此事我来办,估计问题不大。”</p>
“多谢哥哥成全。”</p>
“你我亲如兄弟,不说那些客气话,哥哥早就有意,只是没遇到良人”</p>
宋江就喜欢干借花献佛之事,他当初把花荣妹妹嫁给秦明为妻,让霹雳火忠心耿耿效忠自己,后来要不是杨长插手扈三娘,又将是自己一桩完美收心的美谈。</p>
现在用仇琼英拴住张清,或许能为我再添一员心腹?</p>
真是美哉!</p>
张清是梁山少有的年轻俊杰,宋江曾打算用他去替补杨长的驸马位置。</p>
他如此人物,不信扈三娘、杨长会不同意。</p>
杨长夫妇若不卖自己面子,似乎还可以请来宿元景劝说,最后功劳不都是自己的?</p>
真是妙啊。</p>
等会在庆功宴上,我先简单试探了解。</p>
宋江打定主意借花献佛,于是在后面的庆功宴上,对杨长表现出客气与友好,拉着他不停推杯换盏,就好像在孔家庄相遇那样。</p>
杨长当时都看懵了,心说是黑三郎良心发现,还是皇帝看中哥们这事,已经被你丫知道了?</p>
想舔?</p>
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p>
宋江开了这哥头,席上频频有人来敬酒,其中张清来的次数最多。</p>
杨长没了【抑药体】辅助,兼之宋朝的酒水酿造技艺增强,清冽好酒的酒精浓度堪比干红,他很快就被灌醉抬了回去。</p>
铜鞮经过一夜蜕变,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p>
或是昨日手托城门疲劳,也或许是昨夜饮酒超量,杨长睡到中午才爬起来。</p>
“官人,你终于醒了。”</p>
“啊”</p>
扈三娘拿去外衣撑开,杨长一边伸手去钻衣袖,一边打着呵欠回应:“终于剿灭了田虎,我心里就好像大石落地,难得睡了一个好觉,今天没什么要紧事吧?”</p>
“没有。”扈三娘刚否认,却又补充说道:“不过琼英妹妹的婚事,奴家已让叶清夫妇在准备,咱答应过的”</p>
“那是应该的,娘子看着办就好。”</p>
“另外宋江派人来过,让官人睡醒后去找他。”</p>
“他有啥事?”</p>
杨长刷一下站了起来。</p>
“奴家不知道,或许是田虎已经灭了,他想收回兵权?”</p>
“嗯?”</p>
听到扈三娘分析,杨长轻轻点头附和:“不是没可能,但为夫这个副先锋,是朝廷直接任命的,想拿掉只怕不容易,不过咱也不在乎”</p>
穿好衣服来见宋江,聊了会才知扈三娘想多了。</p>
黑三郎即便有心收走兵权,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卸磨杀驴,那样不但吃相难看还不能服众。</p>
宋江先问及周通之死,表示回京前自己要去忻州祭奠,顺便去五台山一趟拜访智真禅师,并为襄垣阵亡的张青夫妇做功德。</p>
东拉西扯说了不少题外话,最后才问及扈三娘与仇琼英关系,表示想给这姑娘做个媒。</p>
“做媒?”</p>
“然也,没羽箭张清怎样?够一表人才吧?”</p>
宋江本以为杨长就算犹豫,也不可能直接当他面拒绝,有点情商都会搪塞回去问情况。</p>
岂料这厮很不‘懂事’,他的回答斩钉截铁。</p>
“不行!”</p>
“呃为什么?”</p>
“二哥要娶仇小姐,之前在平阳就说好了,只能怪张兄无缘。”</p>
“啊?”</p>
杨长直爽的回答,刚才让宋江很难堪,但现在听到武松要娶妻,立刻态度来了180度转变。</p>
宋江喜道:“二郎要娶?那真是件好事,仇小姐秉性刚烈,也只有他能镇住,好事,好事啊。”</p>
“叶清夫妇与已在筹备,应该明天就在铜鞮完婚,届时望哥哥来做个见证。”</p>
“三郎即便不说,我这当兄长的也得去,还得备足贺礼前往,对了,明早宿太尉就到铜鞮,我请恩相去证婚。”</p>
“那敢情好。”</p>
两人越聊越起劲,仿佛放弃了过往恩怨,都真心为武松开心。</p>
杨长与武松如亲兄弟,自然没有半点私心在,而宋江则有自己的想法。</p>
他认为武松就是没成婚,所以才会与杨长马不离鞍,娶妻之后就会为小家庭奋斗,到时脱离杨长而向着自己,也就顺理成章了。</p>
宋江在杨长离开后,通知自己心腹明日都去捧场,并让人在打开已封存府库,拣了几样珠宝作贺礼,同时亲自找张清谈心开导,说武松早与仇琼英定下婚约,以后遇到合适的再与他安排。</p>
张清听后瞬间蔫了,武松与杨长比宋江走得近,自己争不过也在情理中。</p>
婚期定在九月二十三上午,杨长前一晚陪武松喝酒交心。</p>
酒到酣处,杨长说了许多武大及阳谷县旧事,武松当时听在心里又感动又怀念,不知不觉贪杯灌杯了这义兄弟。</p>
九月二十三,巳时。</p>
杨长昏昏沉,被扈三娘摇醒。“嗯?娘子?什么时辰了?”</p>
“快辰时了.”</p>
“哎呀。”杨长一拍脑门,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急切发问:“二哥今天大喜,怎么不早些叫我?以后再不能这样喝,二哥酒量深不见底,他应该没事吧?”</p>
“二哥好着呢,官人快些穿衣服吧,还有一个时辰就到吉时。”</p>
“好好.”</p>
接过扈三娘递来的正红衣服,杨长一脸诧异扭头追问:“娘子,这似乎是喜服?我虽然与二哥是兄弟,却不用穿成这样吧?”</p>
“二哥让准备的,官人先穿上再说,他就在院里等你。”</p>
扈三娘不由分说帮着宽衣,杨长则懵懵懂懂不知所谓地配合。</p>
杨长穿好喜服推开房门,看见武松正在坐院里石凳上等候,虽然也换了件干净的新衣,却不是婚礼所用的正色服饰。</p>
“二哥,吉时已经快接近了,伱怎么还不换礼服?”</p>
“呵呵。”</p>
武松双手搂住杨长双肩,望着他点头打量:“哥哥已经换好了,今日三郎才是正主,你换好就足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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