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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长抱拳谢过林冲，之后随大队继续回撤。</p>
路上朱仝见他不时拿枪端详，便靠过去问道：“三郎为何心事重重？是觉得兵器不称手？不行回头再换便是。”</p>
“倒也不是”</p>
杨长抬头望着朱仝，略作犹豫之后蹙眉说道：“不瞒节级哥哥，小弟自上梁山以来，至今还未曾杀过一人，所以心里有些犯难.”</p>
朱仝捋髯颔首，肃然对曰：“我听公明哥哥说过，之前梁山大战祝家庄，三郎随军不去陷阵杀敌，反从死人堆救出不少伤者，你既心善不愿行杀戮之事，为何有主动请缨从征高唐？更没必要来捡武器与铠甲.”</p>
“呵呵.”杨长悠然一笑，摇头答道：“既然选择落草梁山，有些事也有心理准备，其实小弟不是不愿杀戮，是不愿杀害良善之人，可战场上哪能分辨好坏？所以一直犹豫不决.”</p>
“原来是这样。”朱仝恍然大悟，微笑着点头肯定，“三郎之前在阳谷县，手上应该也没染过血，所以过不了心里那关，其实上了战场就不分良善，无论将军士兵只需执行命令。”</p>
“若命令是杀戮无辜，那我们也”</p>
“无辜？天下无辜者多了，就像沧州小衙内，他只是几岁的孩童，李逵不一样下手？”</p>
朱仝说到小衙内与李逵，表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杨长见状急忙解释：“小弟和李逵不一样.”</p>
“我当然知道不一样，那黑厮若有你半分良善，也不该完全遵从吴用毒计，而且双方也不是战场厮杀怎么突然就扯远了，哥哥的意思是上了战场，就不要分良善好坏，做好本分活下来就行，你不愿杀人，人却要伱命.”</p>
“小弟明白，所以请缨来捡武器铠甲，就是打算战时自保”</p>
“你明白得还不够，无论身处庙堂还是身处江湖，每个人对好坏善恶看法都不同，就拿眼前的高唐州来说，高廉迫害梁山好友柴大官人，他在梁山众人眼里就是恶人，反之亦然.”</p>
“那”</p>
杨长想发表看法，突然又被朱仝打断。</p>
“听我说完，在天下多数百姓眼里，梁山盘踞着一群草寇、恶人，而水泊周边活不下去的渔民、农夫，梁山却给了他们生的机会，他们同样都是大宋百姓，可对梁山有不同的好恶，所以你不必纠结杀戮对错，战争双方只有立场没有无辜，做到问心无愧即可。”</p>
“世道险恶，我心光明？”</p>
“善！”</p>
朱仝听后为之侧目，认为已不必再开导。</p>
可两人并辔向前走出数步，就听到杨长提出个致命问题。</p>
“李逵当着众人拜你，哥哥莫非原谅了他？”</p>
“嗯？”</p>
朱仝拉缰驻马，蹙着蚕眉一脸严肃，答曰：“我刚才就说过，做人要问心无愧，他让我失义于人，我怎肯轻易释怀？不过是看在众头领面上.”</p>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哥哥既然选择梁山屋檐下低头，不如把头低得更彻底些？”</p>
“三郎什么意思？”</p>
杨长顾盼周边确认，之后靠在朱仝身边，低声说道：“那黑厮杀我娘子全家，我已承诺要为娘子报仇，不如你我可定计阴图之，但要让他们先放下戒心”</p>
“原来.”</p>
朱仝听过扈家庄被灭故事，但见杨长面对李逵神色自然，还以为他对此并不介怀，原来却有动宋江心腹的决心。</p>
同病相怜，即感同身受。</p>
朱仝原本欣赏杨长义气，这一刻已把他当作真兄弟。</p>
“好兄弟，哥哥以后听你的。”</p>
“有事一起商量，但是要隐蔽些”</p>
“我省得。”</p>
由于利益、价值观相似，杨长与朱仝一路交心谈话，收获的友谊比李俊、萧让更扎实，感觉可以和武松相提并论。</p>
谁说笼络人心一定要口才？</p>
能被宋江口才忽悠住的，又有几个真英雄、真豪杰？</p>
林冲收拢整合败兵，后退五十里下寨，高廉也收兵回城不追。</p>
接下来两天，双方都只派哨探侦察，没人主动出击，直到宋江抵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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