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十月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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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p>

黄包车车夫，在这个时代。</p>

地位可以说是相当低下</p>

李云想到的，便是当年的骆驼祥子——后来，就连黄包车车夫都做不得了。</p>

本来，作为车夫，应该很幸福的</p>

生在天子脚下，皇宫之外。</p>

因为有黄包车拉，能有一口饭吃也很不错了。</p>

车夫有一个梦想，那就是能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黄包车。</p>

听说，德国造的黄包车，最好。</p>

只是，对于车夫来说，这也无非是一件奢望。</p>

偶尔。</p>

车夫也会思想一个问题。</p>

为什么我只能当车夫，而且被教育，世代都应该是车夫</p>

为什么有人天生就是车夫，而有人，天生就能坐着黄包车呢——此时，正在拉着黄包车的李云，看到了自己驮着的‘老爷’。</p>

老爷对自己很好啊。</p>

他很心善。</p>

我很感激。</p>

但如果，我的老爷，不是老爷呢.</p>

这些微小的意识，就在李云的身上蔓延.</p>

在看到旁边的‘八旗子弟’打骂着旁边的乞丐时，仅仅只是因为那乞丐的样子映入到了他的眼帘里，脏了他的眼</p>

这种意识达到了巅峰.直到那一巴掌还打到了自己的身上.</p>

对了，黄包车车夫，也没那么干净至少，对于‘八旗子弟’而言，我也不干净，我也是天生的贱民。</p>

也是脏了老爷眼睛的东西。</p>

我们，天生，就该如此吗？</p>

本来李云是如此思考的。</p>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朋友，另一名黄包车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p>

他是被另外一名八旗子弟纵马撞倒了。</p>

八旗子弟走的时候在笑。</p>

而自己的朋友连哭出声的机会都没有了。</p>

苍蝇已经来了。</p>

蚕食腐物的家伙们。</p>

在狂欢。</p>

此时李云又成了商人，一个家境殷实的商人，虽然比不得四世三公的八旗子弟们，在读书人看来也属下九流之辈，但当老爷的滋味，就十分的容易食髓知味。</p>

金银财宝，财富女子，家有娇妻美妾，那日子可好。</p>

李云就绝对不舍得，绝对不舍得舍掉如今的生活与地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极尽奢靡之能耐。</p>

他妈的，当旧社会的老爷真舒服。</p>

李云就没有想到能有那么爽的生活，出行也有车夫相随。</p>

啊，车夫。</p>

这不就是刚刚的.“我”吗？</p>

他看着我。</p>

他一定在想为什么人天生就有人是车夫，有人先生是老爷。</p>

那不是废话吗？</p>

谁不想当老爷！</p>

李云不仅想当老爷，还想当一辈子的老爷，还想当世世代代的老爷。</p>

商人的动机是很明确的。</p>

两边都得下注。</p>

因为你并不知道谁才是胜利者。</p>

大清也是推翻了大明才得以立国，那谁知道这大清，是否会被这所谓的孙先生，推翻了。</p>

商人一边资助革命党，一边让自己的儿子去读西学。</p>

而自己作为报社的老板，也极尽抨击，极尽抨击着扰乱朝廷秩序的革命党。</p>

对朝廷那是一片赤胆忠心呀。</p>

商人逐利。</p>

对于利润的追求。</p>

对于安心感的追求。</p>

我两头下注便不会输。</p>

只有赢这個结果。</p>

我这个老爷只有跟对了大老爷。</p>

才能拥有向如今的地位与未来。</p>

此时来到这条街的时候，李云远远的看到那飘着苍蝇的尸体。</p>

是车夫的朋友。</p>

李云感觉内心的颤抖.</p>

不仅仅是腐烂生蛆的尸体，还有周围人的麻木眼神，八旗子弟的快乐</p>

“走另外一条路。”</p>

“为啥啊，老爷？”</p>

“老爷心善，见不得苦难。”</p>

只是，属于李云‘老爷’的快乐，在这里戛然而止了。</p>

从‘老爷’成了戏子。</p>

戏子感觉也出现在了李云的身上。</p>

一个‘武旦’子</p>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p>

换来的，也不过是稀稀拉拉的喝彩罢了。</p>

对于戏子而言</p>

这已经是生活的全部了。</p>

在其余时候，他不过是‘下九流’而已。</p>

和现代演员的地位不同，这时候的‘下九流’，那真的是毫无地位可言不过是供人取乐的东西罢了。</p>

涂上了有奇怪味道的油墨，这盖住原本的脸庞，成为‘角色’。</p>

得来‘下九流’的说法。</p>

别说老爷们看不起了呀。</p>

就连戏班子的班主，也看不起‘下九流’的东西。</p>

李云在唱戏。</p>

唱出了血，唱出了泪来，唱出了沙哑来。</p>

我生来低贱.来也低贱，去也低贱。</p>

可为什么，我卖唱挣钱，是低贱，卖丑挣钱，是低贱。</p>

而有人天天出门遛鸟，却是高贵，吃霸王餐，却是高贵</p>

此时。</p>

李云又成了学生，学生是最容易被鼓动的群体。</p>

年轻，热血，加上学生领袖所讲述的‘正确道理’，很容易就被鼓动.就被这道理所触动。</p>

学生，年轻人。</p>

便只会去做内心觉得正确的事情。</p>

去为那‘正确’而战斗。</p>

流血！</p>

此时。</p>

李云便不再是戏子，也不再是老板，不再是车夫，不再是学生。</p>

而是李云自己。</p>

但李云，并没有脱离这大清朝。</p>

旁边站着一个人。</p>

不是忠臣赤胆的阎孝国。</p>

而是陈少白.</p>

他在旁边，和李云一起看着。</p>

乞丐的死，车夫的卑微，商人的奢靡，戏子的劳苦和卑贱。</p>

二他们旁边的就是八旗子弟。</p>

‘地道’。</p>

在奢侈方面，就算是商人，也没办法比的上八旗子弟。</p>

“我不懂，自我记事的时候起，这一切就是理所当然的，有人天生卑贱，有人天生高贵，有人劳苦一日连温饱都难保存，有人每日遛鸟，不事生产，却能享世间一切奢靡.”</p>

此时。</p>

陈少白就问着李云。</p>

“合理吗？”</p>

“不合理。”</p>

“是啊，不合理.但这就是自我记事起的，一切理所当然的东西.”陈少白说道：“只是我觉得，这个世间，绝对不可以是以这样的道理运行的.”</p>

“所以呢？要怎么样。”</p>

“所以，要革新。”陈少白沉默片刻后说道：“推翻这个腐朽的时代。”</p>

“所以他们就要死去？”</p>

李云指着戏子，车夫，学生，他们。</p>

革新。</p>

绝对不是请客吃饭。</p>

“欲求文明之幸福，必先经文明之血泪.”</p>

“血泪他们流，幸福你们拿，你们和八旗子弟有什么区别.”李云调侃道：“他们懂革新吗.”</p>

然而此时。</p>

正当李云这么说的时候.</p>

戏子，车夫，学生</p>

却是站了出来</p>

他们懂民/主吗？</p>

他们懂平/等吗？</p>

也许他们并不清楚确切的意思吧，</p>

但并非说他们这就是愚昧的道理啊。</p>

他们就不懂这个形而上学的东西</p>

他们只懂得一个最基本的.</p>

为何车夫是车夫？？</p>

为何戏子就是下九流？？</p>

为何世界如此参差？</p>

以往这些事情从来都是理所当然的。</p>

因为自从我们接触这个世界以来。</p>

这就是最正确的道理。</p>

只是自古以来便一定正确吗？</p>

我们就应该承受，这不公？</p>

就连死去都是贱命一条。</p>

生如蚍蜉之命。</p>

大家都是人。</p>

生居天地之间。</p>

贱命与好命的差别。</p>

真的都那么大吗？</p>

直到有一天有人来告诉我们，人天生就没有贵贱之分，好命和贱命不过是他者强加的标准罢了。</p>

我们真的不懂吗？</p>

此时李云才恍然发现。</p>

对呀。</p>

追求美好的东西，哪有那么难让人理解的？</p>

觉得他们看不懂，听不明，也不过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倨傲罢了。</p>

对不起。</p>

我不该如此.</p>

当李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p>

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那熟悉的地方。</p>

酒店里。</p>

旁边就是被撕碎的剧本。</p>

然后李云笑了。</p>

笑得很开心，笑得很张狂。</p>

此时的李云是癫狂矛盾的。</p>

精神是分裂开来的。</p>

割裂的感觉。</p>

属于阎孝国的那一部分，忠诚的感觉就无法挥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