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风云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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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氏当代家主，荀氏八龙中“六龙先生”荀爽正在自家的大堂中，与一位来客相谈。</p>
“正是，五月二十一，那‘黑山老妖’大闹洛中，手刃天子、帝师以及大将军后，董卓便趁机引甲上朝，公然提议册立新君，并自请为相国，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p>
其人还在北宫当着文武百官，直接宣称要以军法维系朝纲。”</p>
来人叹了口气。</p>
“洛中有传言称，董仲颖如今这般有恃无恐，是与太行黑山军有了默契，私下达成了盟约。”</p>
荀爽抚摸着胡须，眯起眼，慢悠悠地问道：</p>
“你怎么想？”</p>
来人，也就是昔日袁绍宴请刘备、叶横舟时，曾随侍在侧的许攸，闻言不由得正襟危坐：</p>
“设身处地而想，那董仲颖若无依仗，身为一介边郡武人，如何能为如此大事，掌握朝政，一跃而成相国？当今之世，能遥遥与之呼应的，怕是只有太行黑山那边了。”</p>
荀爽微微一笑，直接点破了言语中的不尽不实：</p>
“董卓不是袁家故吏吗，我还听说，他此次上洛，本就是应了袁本初之请，前来行诛宦大事，只不过是碰巧遇上了黑山那位，才有幸捡了个大漏而已。”</p>
荀爽这话说得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可言语中的意思，却让许攸额上渗出了些汗水，心中一惊。</p>
——这位号称慈明无双的六龙先生果然厉害，竟然连这件事都知道！</p>
许攸抹了把额头，苦笑道：</p>
“这并非是本初原意……”</p>
荀爽却懒得听他辩解，竖起一掌，直接道：</p>
“那袁本初现在又身居何处？”</p>
许攸一时无言，讷讷道：</p>
“河内……”</p>
好在荀爽并没有追着这个问题穷追猛打，沉吟片咳后，又继续发问道：</p>
“盟约之事，说说你真正的看法。”</p>
许攸俯身应声，才缓缓言道：</p>
“我在洛中时，也有幸见过那位一面，平心而论，他不像是这种人。但……”说到这里，许攸苦笑一声：</p>
“以我之能，岂敢揣度这等人物？”</p>
荀爽不置可否，只是微微颔首：</p>
“你这话倒是实诚。”</p>
许攸有些尴尬，他身为袁绍的奔走之友，在这个时候前来颍川，自然是为了替其人招揽颍川士人，以期获得这些本土世家的助力。</p>
在袁家、杨家的掌门人相继死于叶横舟之手，天下士族领袖的名头，便隐隐落在了荀家身上。</p>
如果能够拉拢来荀家，以再加上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满天下的声望，袁绍便大有可为，只是……</p>
看了看荀爽的面色，颇有识人之能的许攸在心头暗自叹息，他已看出来，这位六龙先生对袁氏的态度并不算好，只怕自家所求之事，终究是没有着落了。</p>
不过思及此处，许攸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p>
“慈明公，洛中陡然大变，公欲何为啊？我来之时，董卓手下的西凉兵和并州兵已经占领了洛阳，他还向皇甫将军发令，让对方交出兵权，还让人往凉州。</p>
若真让其人与凉州叛军合流，为祸之深，不可想象。”</p>
许攸说这话时，也是万分的真情实感，这个一向以能言善辩著称的文士，此时的嗓音也开始颤抖起来。</p>
只因董卓这厮动作实在是太快太猛太迅速，一日而下洛中，掌控朝政，令任何人都难以反应。</p>
荀爽却不回话，只是反问道：</p>
“这话，你拿回去问一问袁本初，问一问他这个天下楷模，究竟意欲何为！”</p>
老人的声音虽不算大，可字字句句却像是滚滚闷雷，直劈在许攸胸中，令其人口不能言。</p>
见许攸如此模样，荀爽也只是摇摇头，拂袖送客。</p>
许攸颤巍巍地站起身来，临走前也没忘了朝荀爽拱手，等到他走远后，荀爽身后，一名青年文士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p>
那人面容俊美，高冠博带，极似如今正在常山处理公务的荀攸荀公达，他正是荀爽的亲侄子，荀攸的叔叔，自幼年时便被评为“王佐之才”的荀彧荀文若。</p>
荀彧眯眼望着许攸远去的背影，悠悠道：</p>
“这个许子远，到真是个能言善辩之士。”</p>
面对这位荀家本代最为出类拔萃的子弟，荀爽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叹了一声：</p>
“就是再能言善辩，也阻止不了如今局势，董卓之祸，也不是那么简单的。”</p>
荀彧也叹了口气：</p>
“不曾想，有生之年，竟能见王巨君之事重演。”</p>
他们都是传承悠久的经学世家，自然知道王莽当初乱政之时，所依仗的正是妖变之力。</p>
可王莽毕竟是出身古文派的大儒，哪怕借助妖变之力，也能保持最低限度的清醒，坚决不与之苟合。</p>
董卓则完全不同，以他的性情，一旦与妖变之力彻底合为一体，甚至是唤醒那位“西王母”后，为祸之深，定然还要远超王莽！</p>
荀爽转过头，望向自家侄子，嘱咐道：</p>
“这些天，只要有人上门寻我，就说我正在闭关，寻求破解妖祸之法。”</p>
荀彧是何等才智，脱口而出：</p>
“叔父要去寻黑山那位？”</p>
说完后，荀彧略思索了会儿，颔首道：</p>
“虽说流言可畏，但就以公达信中所述来看，这位黑山军主，只怕的确未曾与董卓苟合。</p>
可而今局势，对黑山军来说，分明是越乱越好，无论怎么看，他也不该第一个出手，来抗这个担子。”</p>
听荀彧说得如此直白，荀爽也只能叹息一声，无奈道：</p>
“就算不成，我也当去争上一争。天下若倾，他黑山军躲得过，咱们儒门中人，又如何能避？”</p>
荀彧也知道，自家这位叔父虽然看似爽朗干脆，内里却是个坚韧不拔的刚毅性子，一旦做了决定，便是百死无悔，也不再劝，只是拱手行礼道：</p>
“叔父，保重。”</p>
荀爽则拍了下他的肩膀，微笑道：</p>
“文若，你也保重。”</p>
同样的对话，还发生在九州各处，一时间，天下风云齐动。(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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