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剑遁之法，移形换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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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龙园前，六枚白玉制成，钮作螭虎的印玺直冲上天，萦绕着一尊铜铸仙人像，仙人双手高举，捧着一面圆盘。</p>

以承露盘为中心，无数明黄光泽自天地四方聚集而来，汇成一股若烟非烟、郁郁纷纷的云气。</p>

光芒越是靠近承露盘，就越是明亮耀眼，到最后更是绚烂夺目得连日、月、星三光都无法比拟。</p>

这光华之盛、云气之浓，甚至将整个洛阳城都笼罩了进去，在五星级之前，修为越是高深，就会受到越多压制。</p>

哪怕是寻常四星级人物，若是没有官职带来的龙气护体，光是置身其间，就会感觉如同身负重岳，内息凝滞，惟有一身铜皮铁骨的兵家大将，能够稍喘口气。</p>

就算是叶横舟这等五星级人物，也感觉宛如身披枷锁，真气运转不畅，就连最虚无缥缈且难以捕捉的神意，感知范围和精度都被限制。</p>

可以说，虽然还没有真正动手，但光是这些聚集而来的龙气，就已在无形之中，将叶横舟的战力削弱了一小半。</p>

——这才是洛阳城的底蕴。正因知道汉室有着这种底牌，张角、童渊等人才没有动过刺王杀驾的心思。</p>

不过，叶横舟虽然对这种类似法阵的压制感到有些惊奇，但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那头在云气中缓缓游曳，唯见只鳞片甲的庞然大物身上。</p>

这东西尽管至今还未露出真容，可那种好似要充塞天地的强烈存在感，却如山岳般压在叶横舟的胸口处，令他不得不心弦紧绷。</p>

他甚至能感受到，有一道极为充满讥讽与嘲弄的目光，正透过层层叠叠的滚滚云气，注视着自己。</p>

这东西并不急着出手，只是蛰伏于这股云雾中，用无形无质的气势来给叶横舟造成心理压力。</p>

不出手，就代表着可以从任何一个方向、任何一个时机出手。</p>

这种战略的确成功了，叶横舟连对方究竟是什么东西，都还不能清楚地明白，自然谈不上洞彻它的思维，所以，即便它只是盘踞于此，纹丝不动，叶横舟也要将至少三成的心神都放在它身上。</p>

而一旦云雾中有所异动，三成就会立马提升至六成以上。</p>

追击而来的王越，也看出了叶横舟此时所面临的局势，所以他并未急着出手，而是先落到街面上，再一步一步，朝着叶横舟走了过来。</p>

王越正是通过这种方式，积蓄着自己的力量、气势，乃至无形中的精神、心意。</p>

现在两人之间相距不过数丈，以王越的修为，只是抬步一跨，便可欺进叶横舟身前三尺，可他现在却走得极为缓慢、甚至有几分艰辛。</p>

好像在他身前的并非是空气，而是一山放出一山拦的重峦叠嶂，每走出一步，王越都像是劈开了一座拦路的雄岳，浑身气势也随之攀升一截。</p>

不需要用眼睛去看，叶横舟也能感受到，接下来将面对的一剑，或许是这位剑圣漫长人生中，最为完美的杰作。</p>

自开战以来，一直以所向披靡之势，牢牢把握战局主动权的叶横舟，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窘境。</p>

叶横舟方才虽是借助洛阳城中众位强者的力量，成功突破了四星级的桎梏，打得也算是酣畅淋漓，可在他内心深处，却并没有多少喜悦。</p>

因为叶横舟清楚，他本就占据上风，想打就打，想走就走，之所以身陷险境，那完全是为了突破而自讨苦吃。</p>

所以在完成既定任务后，叶横舟的斗志并不算太高，后来哪怕是面对王越这位帝师，他也是游刃有余、来去自如。</p>

但如今，身陷这种虎狼环伺、进退失据的局面后，他心中那团战火，才算真正燃了起来。</p>

叶横舟明白，这是他降临此世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次战斗，稍有不慎，便会败个粉身碎骨，死无葬生之地。</p>

可那又如何？</p>

他自幼从军，生逢大小前百战，何曾有过半分退缩？</p>

叶横舟没有说话，却有一种强烈如说话般的凝实意志，扩散开来，令在场众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p>

——只知等待战机，庸人废将也！要杀我，你也就跟着一起上罢！</p>

这意志中的嘲弄戏谑，那云雾中的存在能感受得清楚明白，投注出来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三分怒意。</p>

可饶是如此，它也没有选择出手，而是就这么冷冷地盯着叶横舟，就像在看一个濒临绝境之人临死前的癫狂。</p>

叶横舟也并未理会他，而是回过头，抬起手中雷刀，刀锋直指缓步行来的王越。</p>

盯着那柄赤霄剑，血如灼烈的岩浆奔涌叶横舟全身，沸得想要燃烧，他左手握着的雷刀，也好像遇见了宿敌一般，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绚烂电光。</p>

尽管叶横舟这把乃是改款光武雷刀，王越手持的也并非天子传奇世界的天剑，但那种冥冥间的争锋相对之感，仍是令两位兵主都能感受得到。</p>

虽然还未真正动手，可两人凝如金铁的心神意志，已在无形中碰撞，交流起来。</p>

“你若是愿意抛弃那群凡夫俗子，不做那些不着边际的俗事，转而虔心剑术，不出五年，定能与我比肩。</p>

可惜，今日便要杀一剑道英才也。”</p>

王越此时的目光中，不仅有遗憾，也有欣赏，看着那个身陷死地，格外年轻的剑道奇才，他摇了摇头。</p>

这位剑中圣者不知是否有称“圣”的资格，但最起码，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剑道中的帝王，再顺理成章把人间修行剑术的剑士们都视作自己的臣民。</p>

他认为这些剑士有一个算一个，都该如他一般，抛去世俗中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潜心钻研剑术、修行剑法，如此才能成就无上剑道。</p>

这是一种俯视、超然的态度。</p>

所以，当王越在方才的剑斗中意识到，叶横舟非但是个狂徒，还是个剑道禀赋非凡的奇才时，他心中那种愤怒，便不自觉地换做了惋惜、遗憾。</p>

说到底，对王越来说，什么天子权威、什么洛阳秩序，都比不上剑道在他心中的分量。</p>

叶横舟听到这番话，只是嗤笑一声。</p>

“凡夫俗子？不着边际？若你当真万事不关心，只求剑道，又何必站在此处，护卫这什么狗屁天子？”</p>

见王越有心攀谈，叶横舟自然也乐得跟他多说两句，毕竟就算王越能够借此拖延时间，积蓄气势，但他也可以用这段时间来探查身后那股龙气的虚实，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p>

——虽然叶横舟是一个喜欢挑战未知，寻求刺激的武者，但一旦交起手来，他却深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永远把收集信息放在第一位。</p>

毕竟挑战未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知道更多。</p>

王越听他如此妄语，也没有动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