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孙儿，当真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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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母亲窦太后这么明里暗里指责‘没教好儿子’，天子启面上虽还赔着笑，但面色却也有些尴尬了起来。</p>

天子启今日前来，主要的目的，也同样是汇报工作——就匈奴使团的事，和母亲窦太后通个气，顺带提一嘴再召梁王刘武入朝的事。</p>

这或许会让很多人感到奇怪。</p>

刘荣一个皇子，出门办事需要给太后祖母汇报一下，倒也勉强可以理解；</p>

怎么连堂堂汉天子，也需要向太后汇报工作？</p>

这汉家，到底是皇帝坐天下，还是东宫太后？</p>

但实际上，这也正是汉室特有的、东西两宫共治天下的二元制度，得以运转的根本。</p>

——对于汉太后，天子务必要做到事事有交代、句句有回应。</p>

说的直白些，便是确保太后对一切事物，都具有基本的知情权，及建议权。</p>

至于太后，理论上具备对皇帝的一切政策，乃至于举措的一票否决权，并尽量不去动用这个权利，凡事尽量商量着来。</p>

刘荣去少府办事，需要来东宫向窦太后汇报一声，也同样是源于此：皇帝都要跟太后汇报工作，你区区一个皇子，还想背着皇太后做点什么？</p>

你眼里，还有没有汉家的太后了？！</p>

在原本的历史时间线上，自天子启后即皇帝位的汉武大帝刘彻，便曾险些栽在这一点上。</p>

——少年天子干劲十足，要搞建元新政！</p>

窦太皇太后稳坐东宫长乐，随时准备着给皇帝孙子收拾烂摊子之余，也抱着‘让皇帝折腾吧，撞疼鼻子就会懂事儿了’的念头，对汉武大帝的新政乐见其成。</p>

但在刘彻听了身边人蛊惑，决定从此‘不再事事奏请东宫’之后，窦太皇太后几乎是第一时间，便将为少年天子主持新政的丞相罢黜！</p>

若非馆陶公主刘嫖及阿娇皇后从中转圜，汉武大帝刘彻，未必就不会成为又一个孝惠皇帝，乃至汉家第三位‘少帝’。</p>

从这一点便不难看出：对于汉家的太后而言，皇帝对自己‘事事有交代’，究竟有多么重要。</p>

而当今日，窦太后揪着刘荣没按时来汇报工作，后又拿刘荣‘制作奢靡’之物发难时，天子启一时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p>

“孙儿，确实是要做些奢靡之物。”</p>

“但孙儿做奢靡之物，不是为了供自己享乐，而是想要借此，来为少府内帑开一财路。”</p>

漫长的沉寂，终还是被刘荣不卑不亢的沉稳声线所打破。</p>

天子启下意识皱起眉头，循声望去，便见刘荣稍咧嘴一笑，再对上首御榻一拱手。</p>

“父皇削藩在即，关东将有大变；”</p>

“孙儿尝闻：夫战，兵马未动，粮草先行。”</p>

“在孙儿看来，打仗，打的并非是精兵强将，而是府库充盈。”</p>

自信满满的道出此语，刘荣也终是从地上直起身，还不忘顺手揉了揉酸涩的膝盖。</p>

而后，才再抬头含笑道：“在太祖高皇帝、吕太后掌政年间，谁人曾料到吴王刘濞会反？”</p>

“现当下，又有谁人会说：吴王刘濞不会反？”</p>

“——太祖高皇帝、吕太后年间，乃至先帝早年，吴王刘濞，都断无反叛的可能！”</p>

“而现如今，吴王刘濞反叛作乱之心，几可谓天下人尽皆知……”</p>

说到这里，刘荣不由有些忐忑的抬眸，撇了眼端坐御榻的皇帝老爹。</p>

待老爹不着痕迹的一闭眼，同时微不可见的一点头，刘荣才安下心来，继续道：“坊间传闻：吴王刘濞反叛，是因王太子当年惨死长安，故而对父皇心怀仇怨。”</p>

“但孙儿不以为然。”</p>

“——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纵然王太子在长安被扒皮抽骨，刘濞，何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