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平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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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战场的硝烟逐渐散去，明军将士们开始忙碌起来，清理战场、救治伤员、收缴战利品，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p>

朱雄英站在战场中，目光深邃，心中既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对未来的深思。</p>

很快，在北岸指挥大军的蓝玉就渡河过来了。</p>

蓝玉重重地锤了朱雄英一拳。</p>

这一仗，朱雄英立下了实打实的大功，而且是开门红。</p>

《孙子兵法》虽然有“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的说法，但在现在这个时代的战场上，面对基本孤立的营寨，对面其实两倍人数就已经能够形成三面包围了。</p>

所以，面对三倍敌人，尤其是高丽最精锐的部队，朱雄英能够正面坚持下来，并击退敌人，功劳是没有任何可以质疑的地方的。</p>

当然，燕王朱棣在最后时刻的长途奔袭支援，作为压倒天平两端的筹码，功劳同样不小。</p>

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彼此都明白这场胜利的意义所在。</p>

“不过，此战我军虽胜，但也暴露了不少问题。”蓝玉沉声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凝重。</p>

呃，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蓝玉不想让朱雄英沾沾自喜，要说真有多大问题，那也没有。</p>

不过出乎蓝玉的预料，朱雄英很沉稳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开战前，我们的行军速度和补给线都受到了不小的挑战，女真人的袭扰更是让我们吃尽了苦头。开战后打的也不顺利，还是存在轻敌的心理，小觑了高丽最精锐的部队。”</p>

蓝玉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平壤，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鸭绿江北岸的高丽军队，确保我们的补给线畅通无阻，同时，也要防备兀良哈部南下搅局。”</p>

朱雄英沉吟片刻，继续说道，“如果高丽军南下，我们可以分兵两路，一路主力部队继续向南推进，直取平壤；另一路留守，确保后方的安全，防止对方杀个回马枪。”</p>

蓝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除此之外，还需要水师的支援，如果水师有余力，还是要争取一些船只过来，若是有战舰，这一仗不会打的这么费力。”</p>

“水师怕是忙不过来了。”</p>

这是实话，大明的远洋舰队，这时候都在南洋和南方沿海呢，经历了一场大海战，急需休整。</p>

而北方仅有的，之前为了维持从宁波到济州岛航线补给的水师，也全力运转去支援釜山了。</p>

渤海湾里，比如辽东、山东之类的地方，倒是确实有一些船，但大多数都是小船，这些船过来沉没的概率很高，黄海这个时节正是暴风巨浪不断的时候，跟渤海湾里面的风平浪静根本比不了。</p>

说实话，也就是事发突然，不然就东北亚秋冬这个海况，真就不该出兵。</p>

济州岛的那支水师，现在也是硬着头皮在运物资，幸好之前囤积的足够，所以仅仅在济州岛和釜山之间全力转运，还忙得过来。</p>

但饶是如此，也沉没或触礁了不少了。</p>

至于为什么蓝玉和朱雄英谈话，朱棣没来，原因也简单，朱棣连喝口水都不肯，追着撤退的高丽军去继续肉侦了。</p>

朔州，战后的高丽军中，气氛沉重的跟丧了娘一样。</p>

被朱棣带领燕山左卫的骑兵撕咬了一路，狼狈丢下了数百具尸体，还有同样数量的伤员，高丽军才好不容易向东撤回了朔州城。</p>

高丽军虽然后撤到了朔州城，但并没有马上转移，一方面是因为有着城池可以依托，另一方面则是需要等待后续北岸的队伍撤回来。</p>

而明军虽然坚守住了，但损失同样不小，再加上明军渡江速度慢，所以短时间内，这支李成桂的精锐亲军，暂时没有覆灭的担忧，反而可以撤到朔州城从容休整。</p>

甚至，高丽军虽然没达到战役目的，但从人员伤亡方面，也没有到伤筋动骨无力再战的程度，还是有一战之力的。</p>

可即便如此，这一仗还是挫伤了他们的锐气。</p>

在高丽国内已经自觉无敌的他们，以三倍人数优势，进攻明军临江匆忙立下的营寨，竟然被击退，这里面固然有其他因素，但从结果论上，还是太让人沮丧了。</p>

或者说，明军在战争中表现出的东西，让他们颇为忌惮。</p>

李和坐在主位上，面容憔悴。</p>

营帐内，其他将领或坐或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沮丧。</p>

“我们为何会败？”李和的声音打破了营帐内的沉默，“我们的人数远超敌军，装备也不逊色，为何会落得如此收场？”</p>

副帅李之兰首先开口，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此战失利，我难辞其咎。我未能准确判断敌情，未能及时调整战术，导致我们在战场上处处被动。”</p>

“不，责任不在副帅。”金正宇摇了摇头，声音坚定，“我们的战术本身没有问题，问题在于执行，敌军火炮在江上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的阵脚，而我们在应对突发情况时显得过于慌乱，没有战船，就未能迅速形成有效反击。”</p>

“火炮！”崔智勋咬牙切齿地说道，“谁能想到，明军竟然会将火炮置于江上，利用船只的机动性对我们进行轰击？这简直闻所未闻！”</p>

“但这也恰恰说明了我们的情报工作做得不够到位。”赵元赫补充道，“如果我们能提前得知明军的这一策略，或许就能有所准备，避免这场惨败。”</p>

而紧接着，就开始变味儿了。</p>

会议逐渐演变成了一场激烈的争论，将领们各抒己见，纷纷指责战败的原因在于对方的失误或不足，整个开成了一甩锅大会。</p>

李和静静地听着众人的争论，心中烦急了......此刻的争吵根本无济于事，唯有冷静分析，才能找到未来的出路。</p>

毕竟，李和是李成桂的亲弟弟，李成桂完了，他们也得跟着掉脑袋，压根就没退路。</p>

“够了！”他终于开口打断了众人的争论，“我们在这里争吵半天，对改变现状毫无帮助，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分析，然后制定大军下一步的行动路线。”</p>

营帐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将领们纷纷收敛了情绪，等待着李和的指示。</p>

“首先，必须承认，此战我们低估了明军的实力。”李和沉声道，“他们的战术灵活多变，装备先进，这是我们需要正视的现实。”</p>

“其次，情报工作确实存在严重疏漏。”他继续说道，“必须加强情报收集和分析，确保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能够准确判断敌情，做出及时有效的应对......多派探子，多派侦骑，明白吗？”</p>

“至于下一步的行动策略......”李和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将领，“我认为还是应该采取守势为主、伺机反击的策略，平壤是西京，我们必须全力防守，但也不能让明军推进的太顺利，我们可以利用地形优势节节阻击。”</p>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也不能仅仅依靠防守，必须寻找机会，主动出击，打击明军的补给线或薄弱环节，以削弱其战斗力。”</p>

“我提议。”李之兰接话道，“我们可以派遣精锐骑兵部队，绕过明军的主力，深入敌后，破坏其补给线或重要设施，这样既能牵制明军的行动，也能提振我军士气。”</p>

将领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p>

虽然战败让他们心情挺沉重的，但两位统帅的这番话却让他们看到了点希望。</p>

“至于要不要直接退到平壤，还是在平壤北面的安州进行坚守，那就交给王上来决定......总之，收拢了江北撤回来的兵马，就马上开始向南撤，山路难走点就忍一下，还是有两条能并辔行军的大路的，总比向西去跟明军决战要强。”</p>

不久后，送信的骑兵跑废了好几匹马，在开京城内，李成桂收到了前线的战报。</p>

得知明军已经成功渡过鸭绿江并在朔州以西取得了胜利的消息后，他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p>

作为当世名将，李成桂的战略眼光同样精准。</p>

对于高丽军来讲，这场阻击战的失利，意义并不在于死了多少人，而是先向西然后再向南走沿海大路的机会，被明军给掐断了。</p>

打仗虽然不等同于下棋，但到了最高统帅这个级别，确实人命就是数字了，而军队的部署和城池的防御，与棋子也没有太大的区别。</p>

所以，眼下一步走错，即使不至于满盘皆输，也会陷入被对方连续先手压制的被动，是十分不利的境地。</p>

“明军果然非同小可。”李成桂喃喃自语道，“必须尽快撤回来，否则平壤危矣，李和这三万人也难以保全。”</p>

身边的谋士们纷纷出谋划策，但李成桂心中却已经有了计较。</p>

他深知自己面临的局势异常严峻，必须做出果断的决策才能挽救危局。</p>

“传令下去。”李成桂沉声道，“立刻召回安州以北所有在外驻扎的军队，其他城池固守，机动兵力缩回平壤，安州留一万兵马守城，同时加强城防工事的建设，固守待援！等解决了南方的明军，马上就会有大量增援赶到。”</p>

“另外。”</p>

李成桂又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直犹豫不决的兀良哈部。</p>

兀良哈部之前挨过明军揍，所以这次有些犹豫，但李成桂相信，对方见小利而忘义的本性是不会改的，只要利益给够，令其下场搅局，骚扰明军大后方也是极好的。</p>

“派遣使者前往兀良哈部进行游说，并承诺给予他们丰厚的赏赐和优厚的待遇。”</p>

李和给李成桂送军报的时候，明军也没闲着。</p>

北平边军此时绝大部分还在行军，有的刚刚到辽阳，有的还在长白山区里缓慢移动，真正能够抵达丹东的，也只有几千人。</p>

不过在高丽军的野战机动部队不在江对岸，或者说，在高丽自知无力阻止明军在拥有不少渡船，能够从容渡过水面平缓的鸭绿江的情况下，明军假设浮桥，建立滩头部队，开始大规模运输辎重，是没问题的。</p>

毕竟打仗真不是人过来就完事了。</p>

十万明军，尤其还是明军里面最重装的部队，配套的箭矢、火炮、战马等等装备，渡江需要的时间，比部队渡江所需的时间只多不少。</p>

十月初八，集结完毕并且运送了足够辎重的明军重装兵团开始进军。</p>

到了十月十二日，就包围了安州城。</p>

至于沿途的城池，嗯，可能让李成桂失望了，基本上没什么像样的抵抗就投了。</p>

安州倒是没有马上投降，因为安州城里除了有几万百姓，还有一万军队，但这些军队并非李成桂嫡系。</p>

见安州城还存有侥幸心理，蓝玉也是不客气......蓝玉的好脾气，一般只存在于对朱雄英的身上。</p>

从攻城到掘地道埋火药，一共用了八天的时间，就把安州城的城墙送上了天。</p>

随后，就是大规模的杀俘。</p>

本来蓝玉是想屠城的，但是被朱雄英给苦劝了下来......除了于心不忍，还有就是屠城虽然可以有效震慑敌人，但是同样后面也会遭到更严重的抵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