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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太郎以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死死地身前瞪着一刀重创了他的绪方。
大量的鲜血涌上他的口腔,但惠太郎仍旧强忍着这些涌上他口腔的鲜血,含糊不清地朝绪方质问着:
“你做了什么?”
惠太郎不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刚才发生在他眼前的一切。
已经遍体鳞伤、连气都喘不匀的绪方,突然以快到让惠太郎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奔到他眼前,并给了他一记致命伤。
这种感觉,就像看到一只老鼠突然飞起来了一样。
“没做什么。”绪方轻声道,“看到你刚才的精神有一些松懈,所以我就跑过来一刀斩了你——就这么简单。”
“你”惠太郎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自喉间涌出的鲜血越来越多,身体残余的力量越来越弱,让惠太郎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在又连吐了几口鲜血后,惠太郎终于重重倒在了地上。
惠太郎倒地后,绪方忍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而这神奇的状态也在惠太郎倒地后消失了。
没法再感知自身、感知周边万物的一切。
这神奇的状态刚一消失,绪方也因体力的耗竭而不得不退出“无我境界”的状态。
刚从“无我境界”的状态中退出,强烈的疲惫感便传遍了绪方的全身,就像是全身上下都裹满了吸足水的毛巾一般。
——也不知道阿町还有琳小姐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绪方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与血水,一边将目光投到了已经没有大筒的炮击声响起的远方。
时间倒转回琳等人刚和源一分开的时候——
在源一拔出他的阳神与炎融后,以半之助为首的伊贺忍者们四散而开,以一种奇特的阵型将源一包围。
离源一最近的那圈人手持忍刀等近战武器。
离源一最近的那圈人则手持锁镰、手里剑等可以展开远攻的武器。
不需要半之助下达任何的命令、指示,在完成对源一的包围后,伊贺忍者们便立即对源一发动了攻击。
首先发动进攻的,是那些手持远攻武器的忍者们。
站在阵型最外围的忍者们将他们手中的锁镰、手里剑抛出。
每柄锁镰、每把手里剑划过不同的轨迹朝源一激射而来。
四面八方都有锁镰、手里剑袭来,源一却面色不改。
双脚滑动,靠着精湛的步法,将这些袭来的锁镰、手里剑统统躲过。
然而在源一闪避着这些朝他攻来的锁镰、手里剑时,那些离源一较近的那些手持忍刀等近战武器的忍者们上前发动了攻击。
这些负责近战的忍者们见缝插针,抓住一切可以攻击的机会,对正闪避着锁镰、手里剑等物的源一展开攻击。
对于这些朝他攻过来的近战忍者们,源一仅闪避或防守,没有对他们展开反击。
源一就这么一面闪避着伊贺忍者们对他发动的这连绵不绝的攻击,一面观察着伊贺忍者们所摆的这个阵型。
——原来如此
源一在心中暗道着。
——这个阵型他们应该是训练了很久了吧。
二十余号人,一部分人站在最外围进行远攻,另一部分人则站在最内侧对被困在阵型内的敌人展开近战。
锁镰这种武器,源一也曾学习过。
作为一种奇门兵器,锁镰毫无疑问——非常地难以掌握。
将这么重的镰刀或小锤给重重地甩出去并稳稳地收回来——光是看这段描述,都能感受到锁镰这种武器多么难用。
第一次使用锁镰的人,别说是命中目标了,在将甩出去的镰刀和小锤收回来时不弄伤自己就很不错了。
据源一目测,站在阵型最外侧使用锁镰进行远攻的人一共有8人。
这8人同时使用锁镰这种攻击范围广、容易误伤自己人的武器,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失手误伤了自己的同伴,或是让自己的锁镰不慎在半空中和其他人的锁镰撞在一起。
这些负责近战的忍者们也是这般,他们在对源一发动进攻后,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任何误伤了同伴,或是不慎妨碍到了自己同伴的进攻的行为。
“忍者1”和“忍者2”一起上前来夹攻源一时,二人的攻击充满默契、进退有据,绝不会出现“忍者1”妨碍了“忍者2”的情况。
摆出了这个阵型的伊贺忍者们合作无间,这二十余名忍者仿佛都化为一体了一般。
“喂!”
源一一边闪避、防御着伊贺忍者们对他发动的这一攻击,一边扭头朝站在不远处,正冷冷地看着他的半之助问道。
“这个阵型该不会是你们专门用来针对我的吧?”
“没错。”半之助沉声道,“这个远、近攻兼备的阵型,是我亲手设计的!”
“我花了不知多少年来设计这个阵型!”
“然后又花了不知多少年来让部下们来练习、磨合这个阵型!”
“接着又用这个阵型打败了不知凡几的兵法高手们,积累了充足的对敌经验!”
“虽说为了让这阵型成型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半之助越说越兴奋。
他刚才所说的这些话,没有一句假话,全是真话。
自伊贺之里灭亡后,半之助一直思考着能够打败木下源一的方法。
他亲眼见识过手持二刀、全力以赴的木下源一是一副什么样的姿态——犹如恶鬼一般。
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半之助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仅凭他一人,就算苦练上一百年,也绝不是木下源一的对手。
若想杀了木下源一,半之助唯一想得到的方法,就是使用人海战术。
而且不能单纯地堆砌人数,得需要一个阵型来将人数的优势发挥到最大。
所以半之助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来研究能将战力发挥到最大的阵型。
然后又四处去寻找有潜力、值得培养的幼苗,教授他们伊贺的忍术,将他们培养成伊贺的忍者们。接着让他们学习、练习这个半之助他设计出来的阵型。
前前后后,不知花费了多少年的时间。
虽然花去了好多好多年的时间,但就如半之助刚才所说的那样——尽管付出了不少的代价,但这些代价都是值得的。
半之助现在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快得仿佛心脏都快从他的喉咙中跳出了。
等待了40年,终于再次见到了源一,终于让他们苦心孤诣磨练出来的这一阵型来对付源一。
如果可以的话,半之助想直接提刀上去,加入到这阵型之中。
可惜的是——半之助的体力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半之助现在也已是一个年过60的老人家,现在的他,连把刀给握稳了都做不到。
就以他现在的状态,提刀上去加入这个阵型中,也只会拖后腿,因此半之助只能强忍住亲自上前为伊贺之里报仇雪恨的方法,站在阵型之外,远远地看着正被他的部下们围攻的源一。
望着在阵型中央那脚步慢慢变得没有这么灵活了的源一,一抹得意之色随着半之助他那微微上翘的嘴角而浮现。
半之助对今日取下源一的首级势在必得。
不仅仅是因为他对他的部下们的实力、对他的阵型很有信心。
更是因为源一已经不再是40年前那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了。
现在源一也和他一样——头发与胡须都已花白,皮肤皱得像一块已经被风干了的橘子皮。
——源一
半之助在心中兴奋地说道。
——你再怎么强,也只是凡胎而已。即使是你,也不可能逃过的衰老!
源一刚才一直一边躲避着连绵不绝、自各个方向朝他而来的攻击,一边静静地听着半之助介绍这个专门用来对付他的阵型。
在半之助的话音落下后,源一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啊,为了打败我,专门设计出了一个阵型吗”
“这阵型的确很厉害呢。”
“近、远攻兼备。”
“哪怕是我,如果只是一昧地闪避或防守,也没有办法在这阵型里面撑太长的时间呢。”
“所以呢”
源一深吸了一口气。
一名站在源一侧面的忍者刚好高高举起手中的忍刀朝源一劈来。
这一次,源一没有闪也没有防。
而是在将杠杆吸入肺中的空气给缓缓吐出后,以快到让站在阵型外围的半之助直接双目圆睁的速度一挥右手的阳神。
阳神以最短的路线划过这名忍者的咽喉。
“我也要稍微拿出点真本事了呢。”源一用平静的语气朝在场众人这般宣布着。
一刀斩杀了身侧的这名忍者后,源一迅速地将身体重心一压,随后整个人化为了一刀残影,朝目前离他最近的那名忍者闪去。
在源一朝这名忍者闪去时,有一柄锁镰自他的左后侧朝他飞来。
但源一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挥左手的炎融便将这柄锁镰击落,然后稳稳地来到了那名离他最近的忍者身前。
踏进,屈伸上身,把刀从下向上竖斩。
又是一名忍者被源一斩毙。
因为源一的速度太快了的缘故,这名忍者直到被斩毙了,都没来得及进行防御或反击。
若是让有个剑术造诣颇深的人来观看源一刚才的这2道斩击,可能会被源一刚才这2道斩击的强悍给惊得合不拢嘴。
源一刚才的那2道斩击并非是威力多么多么地强悍。
而是实在太过精准了。
十分精准地命中敌人的要害,所用的力道也是刚刚好能将敌人的性命给夺走的力道,力道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这种精准至极的斩击不仅能最高效率地杀伤敌人,同时也能最大程度节约自己的体力。
半之助自然也是能够看懂源一的剑术有多么精妙的那一种人。
此时的半之助其表情已很难用词汇来形容了。
在看到源一用着和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的极快速度连斩他的两名部下后,半之助的瞳孔便猛地一缩,嘴巴张大,下巴仿佛随时都快掉下来了。
源一现在都将精力、注意力放在了对付身周的这些忍者身上,所以没有看到半之助现在那精彩的表情。
源一脚下滑动,地面作响。
一躲,再躲,源一的身体灵活闪现,将忍者们朝他挥来的刀、朝他掷来的锁镰和手里剑统统给躲开。
冲到2名忍者身前后,一闪,再闪,炎魔的刀无声地闪了2次,这2名忍者的身体扬起血雾,然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源一挥动着手中的阳神与炎融,收割着一名又一名伊贺忍者的性命。
没过片刻,这个被半之助寄予厚望的阵型便被源一给硬生生地撕开了一条口子。
将这个阵型强行撕开了一条口子后,源一没有理会那些仍未倒下的负责近战的忍者们,而是顺着这个被他撕开的口子,直直地冲向站在阵型外围的一名手拿锁镰的忍者。
这名站在阵型最外围的手拿锁镰的忍者刚才自然也是看到了源一是怎么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的同伴给逐一斩杀的。
在看源一直直地朝他这边奔来后,他不由自主地慌乱起来,以略显凌乱的架势一挥手中的锁镰,驱使着镰刀朝源一割去。
源一仅将脑袋一偏就躲过了这柄朝他飞来的镰刀。
凑近到这名忍者身前后,源一没有挥刀将其斩杀。
而是使用柔术将这名忍者放倒。
将这忍者的脖颈扭断的同时,夺走了这名忍者的锁镰。
“锁镰好久没用了呢”
这般嘟囔过后,源一将炎融咬在了嘴中,然后用左臂甩动着锁镰,将镰刀重重地朝远处的另一名同样也是使用着锁镰的忍者甩去,然后精准地划破了其脖颈。
明明都已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明明只是用一只手臂来驱使锁镰,但源一所甩出去的锁镰不论是力度、速度还是精度,都远胜这些伊贺忍者们投出去的锁镰。
“别害怕!别慌!”半之助扯着嗓子,鼓舞着还活着的部下,“都别慌!把他重新围起来!”
半之助的鼓舞还是有效的。
在听到半之助的这一句句高喊后,原本已经面露惊慌的诸位忍者们稍稍恢复了些许镇定。
但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恢复了镇定,并不能帮助他们打败源一。
源一仍旧在一个接一个、像是砍瓜切菜一般斩杀他们的同伴。
很快,还能好好站着的伊贺忍者们,包括半之助在内,仅剩不到8人。
而这些还活着的伊贺忍者们,他们的士气与斗志自然是毫无疑问地——崩溃了。
余下的这些还活着的人,基本都是刚加入到半之助麾下没多久、或是原本战斗意志就不够强的人——因为对伊贺足够忠诚或战斗意志够强的人,刚才都十分英勇地冲上去攻击源一,然后被源一一剑放倒了。
面对拥有压倒性力量的源一,他们心中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压倒了对伊贺的忠诚。
尽管半之助喊得嗓子都哑了,甚至还挥刀斩杀了一名试图逃跑的忍者,也没能阻止余下人的溃逃。
最终——仅剩下半之助、全之助、新之助还留在原地。
以半之助为首的他们3人,都是40年前伊贺之里覆灭后的幸存者。
这3人老人家死死地瞪着提刀朝他们走过来的源一。
眼中布满愤怒、错愕与震惊。
“你们的部下还是很不错的。”源一轻声道,“身手还算不错,战斗意志也都还可以,打得仅剩几个人后才崩溃。换做是其他组织,恐怕在被我放倒他们一半的同伴后,他们就四散奔逃了。”
那种能够死战到最后一人也不退的组织,终究只有极少数。
所以就如源一刚才所说的这般——伊贺忍者们刚才的表现已算是很优异的那种了,二十余号人被打得仅剩不到10人后才开始崩溃。
虽然部下们非死即逃,但以半之助为首的这3名伊贺之里覆灭后的幸存者,仍旧坚定站在原地,没有丝毫打算逃跑的想法或动作。
他们3人黑着脸拔出了各自的忍刀。
“木下源一!”半之助紧握着手中的忍刀,朝源一咆哮着,“为什么?为什么永远只有你是特别的?!”
半之助的声音中出现了些许哭腔。
“明明你也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却还拥有着这么强的力量!”
“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论何时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说到这,半之助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
截止至不到一炷香之前,半之助还对他的部下们充满信心、对他们的这阵型充满信心,坚信着此次一定能够杀了木下源一,为这持续了40年的仇怨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再怎么强的人,身体也仍旧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开始衰弱,半之助不相信他们会连一个已经老得连一根黑发都没有了的木下源一都应付不了。
然而仅一炷香之后,半之助的自信心便被源一用他的两柄刀给彻底斩碎了。
半之助感觉很愤怒、以及不甘。
他不明白为什么源一都已是这个年纪了,还拥有着这么强的力量。
半之助他们的年纪在迈过60这个坎后,对挥刀这种事情就开始力不从心了。
脚步的敏捷程度也大大消弱,速度不仅慢,而且还常常犯左脚不慎绊到右脚了这种低级的错误。
若不是因为身体已经不行了,半之助他们也不会一直站在阵型的最外围,将击杀源一的重任交给部下们。
所以半之助很不甘心。
为源一永远是特别的一个而感到极其地不甘。
40年前,半之助就亲眼目睹过当时正值风华正茂的源一战斗的英姿。
当时还只是24岁的源一,就展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的强大。
而现在源一已经64岁了,却仍旧远远超越同龄人们。
像半之助这样的同龄人都老得握不稳刀了,源一的脚步却仍旧敏捷,斩击依旧犀利。
这股强烈的不甘让半之助的眼眶都不由自主地泛红,声音中浮现哭腔。
在半之助的这哭诉刚落下,面无表情的源一便不假思索地幽幽说道:
“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老过。”
语毕,源一再次化为一道残影。
已经老得握不稳刀的半之助3人,自然是毫无胜算。
他们3人自个也知道毫无胜算。
但他们仍旧选择和源一血战到底。
一边发出着宛如要把在胸腔间积压了40年的愤恨一口气发泄出的怒号,一边挥刀朝向他们冲来的源一迎去。
他们3人的刀连片源一的衣角都碰不到,便各自被3道刀光给命中要害
半之助他们在倒下时,仍旧瞪圆着布满愤怒与不甘的双眼,一边倒地,一边死死地瞪着源一。
直到断气为止,都死死瞪着源一。
这副模样,像是要把源一的脸给牢牢记在眼中,然后带着对源一的脸的记忆一起下黄泉一般。
源一对半之助他们这种临死之前还要怒瞪着他的行为毫不在意。
毕竟——他自个早就习惯了。
“好了”源一一边收刀,一边长出了一口气,“小琳他们现在去哪了呢”
源一将目光投向琳他们刚才离开的方向。
然而——就在源一正打算拔足去追琳他们时,突然听到自个的身后传来一串由远及近的缓慢脚步声。
循声望去,出现在源一眼帘的人影让源一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炎魔?”
“源一,我说得没错吧?只要见到你,就准没什么好事。我只不过是离开不知火里半天的时间而已,不知火里就被你折腾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道自源一的后方靠近、缓步朝源一走来的人影,正是炎魔。
头上戴着一副像是新买来的斗笠的炎魔,走到距离源一有近10步之遥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
炎魔于今日凌晨跟他所说的那些话,源一仍言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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