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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欣!”</p>
江沅失魂落魄跑进屋里。</p>
屋中柜匣大敞,荷包、衣物散落四处;瓷瓶摔得粉碎,青梅酒流了一地,淡淡的酒香早已被血腥味掩盖。</p>
白色的墙壁上,血迹如同浓墨泼洒,格外刺目。</p>
江沅脑中嗡地一声,疯了似的顺着血迹追出门外。</p>
不会有事的……不会的!</p>
血迹从院后蜿蜒向前,一直绵延到通向五龙山的路上。</p>
江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血肉模糊的人影身旁的。</p>
几处刀伤深可见骨,有一刀正落在右肩,几乎将臂膀斩断。刺目的血色染得遍身都是,似乎只要轻轻碰一下,原本干涸了一半的血口就会狰狞裂开。</p>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把人扶起来。</p>
“花晴!”江沅声音发颤。</p>
她的目光落在花晴的一只手上。那只手伸向道旁,死死攥着一块浅紫色布片。</p>
——我见欣儿喜欢这酒,顺路送些过来。</p>
钱宝儿今日穿的,便是这么件浅紫色妆花裙。</p>
江沅的脑子一片空白。</p>
只那浓浓的血腥味儿,怎么也化不开。</p>
好半天,她猛然回过神,慌忙用手去探查眼前人的鼻息。</p>
只能说,还活着。</p>
“花晴!”江沅不知道这人还能不能听见:“明欣呢?宝儿呢?!”</p>
不知道唤了多少遍,那块浅紫色布料微微动了动。</p>
花晴张开眼帘,挣扎着想转过脸来看她。</p>
江沅顾不得血污,弯下身稳稳托住他的肩颈。</p>
那双凤眸定定地看着她,混浊晦暗,已然没有了往</p>
日的清亮。</p>
好半天,花晴才看清是她。</p>
“沅儿。”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p>
“我听着。”江沅赶紧低下头,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p>
声音断续。</p>
江沅的心慢慢揪起,直到揪得生疼。</p>
她扯下几条碎布想要帮花晴包扎伤口,可看着那满身血色,却全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得声音暗哑道:</p>
“你不要乱动,一定要好好的,我很快就……”</p>
没有回应。</p>
苍白的手掌微微蜷起,原想攥住她的手,却从身侧滑落,只轻轻擦过指尖。</p>
带她们回来。</p>
有风吹过,淡紫色布片倏尔飘走,翻滚着没入草丛中。</p>
……</p>
跳跃的火光映亮一方夜空。</p>
篝火拉长了三五围聚的身影。无处不在的高声谈笑混杂着酒香、肉香,在漆黑的夜里显得喧闹且怪异。</p>
忽而有女子的尖叫声从草草扎就的营帐里传出,惹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p>
这日子,可比当土匪时痛快多了。</p>
以前大伙儿被官差四处驱赶,还得防备突如其来的围剿,终日提心吊胆。那时候谁也没料到,有朝一日,郢川知州庞大人会想着招安他们。</p>
天大的好事儿。</p>
虽说只是“府兵”,比赤林军差的远,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兵卒。</p>
“披上这身衣裳,咱们可就不一样了。”有人喝的兴起,高声与旁人谈论。</p>
虽说干的还是杀人放火的勾当,却是光明正大。</p>
“那可不?郢川正值用人的时候。庞大人不是说了?</p>
只要好好干,绝亏待不了咱们兄弟。”</p>
这话引来一片附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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