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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篇陈文瑾以前从未看过的,十分怪异的小说。
小说的前两千多近三千字,完全是传统文学的写法,描写了一位中国西南边陲的小山村,一个姓王的乡村教师在临死给村里的几个留守儿童教授牛顿力学三定律的知识。山村的闭塞,落后,村民的愚昧,无知,经济浪潮在繁荣城市的过程中却对农村生态的破坏,对人心人性的摧残和剥离,如同一卷卷风俗画面,如临其境,栩栩如生的展现在程文瑾的面前,笔触朴实,毫不华丽,但却精炼,老道,直指人心!当看到那叫秀儿的女人难产时被接生婆用生锈烧烫的夹钳朝秀儿的下身捅乱时,同为女人的程文瑾寒毛乍立,全身上下猛地一紧,完全感同身受,痛彻心扉!当秀儿最后被重男轻女的关永祥关二蛋横担在牛背上走圈,秀儿嘶嚎不已,下身红艳艳的鲜血横流,染红了院子时,程文瑾含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太惨了!”程文瑾一声悲叹。
而后,就在程文瑾以为这名叫《乡村教师》的小说将继续以乡村老师的视角讲述主人公后续情节的时候,整个画面,犹如川剧中的变脸,突然为之一变,从地球上中国西南边陲那不为人知的小山村,一下子拉到了数万光年外的银河系。作者行文的笔调,也从极力内敛的,带着浓浓土腥味的朴实简单,一下转变成了让人眼花缭乱,大开眼界,不食人间烟火的繁复华丽。
“还真是科幻小说啊!”毫无思想准备,完全没缓过气来的程文瑾全身一震,眼前一亮的道。
接下来,小说的情节便由完全不同的笔触和不同风格的描述在地下和天上,山村和外星,土气和洋气,内敛和张狂。接地气和高大上之间自由转化,交错呈现。程文瑾的心情,也如同坐过山车,时而冲到高峰。时而跌落低谷;时而紧张激动到千钧一发,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时而又舒缓平和得恨不得快进以便马上知道结局,高高低低,起起伏伏。为整个人类的命运揪心不已,为外星文明的壮美,灿烂而吃惊赞叹!在这种高低起伏中,自身,甚至整个人类都感觉如同蚂蚁一般渺小。
程文瑾以前所看的所有的小说,基本上作者关注的主体都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乡亲近邻,同事同学,大一点的,大概会上升到自己的族群。同胞,家国这些概念,但也仅此而已。差不多她看过的所有小说的主体对象,都是在特定的社会和时代背景之下发生和演绎的一幕幕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幸与不幸!
今天,王勃的这篇《乡村教师》,第一次以整个人类的视角,将整个人类的命运和未来,以一种极端冷静。极端理智,但却极端残酷的面貌呈现在程文瑾的面前。地球上的事,最大,大不过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然而,今天王勃却让她见识到了什么叫“差之毫厘,整个人类,地球,乃至太阳系飞灰湮灭的大恐怖!
在那几个被主人公在弥留之际教导的留守儿童,最终因为顺利背出牛顿定律。从而挽救了整个人类命运的时候,一直紧握双拳,且时不时浑身颤抖的程文瑾才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好险呐!”程文瑾自言自语的道。
程文瑾看书是属于那种细嚼慢咽,逐字逐句的类型,约莫一个小时后,程文瑾放下了手里的一摞二十几页的稿子,思绪也从《乡村教师》那离奇的,极其不可思议的,且跌宕起伏的意境中回到现实。回到现实的她的第一个反应却是:
“怎……怎么可能?王勃,他……他怎么可能写出这种小说?”程文瑾喃喃自语,掩卷沉思,心绪如同潮涌,澎湃激越。
这时,蓦然回首的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流泪了。
爱音乐,爱文艺的程文瑾,不用说,像王勃一样,也是属于那种多愁善感的类型。然而,她毕竟也是三十好几的过来人了,尽管心思敏感,伤春悲秋,但是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关系,若非大悲大喜,否则轻易也不会流泪。至于看书看哭,那也已经多年不曾有过。
“里面科幻的部分还可以用想象力丰富来解释,然而,关于现实的部分,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从哪里得到的经验和灵感?还有他的文笔,于平淡中起波澜,于华丽中见功夫,在质朴和华丽中自由转换,游刃有余,即使是一个传统作家,也不见得有这种信手拈来,毫不费力的拿捏,他一个17岁的小孩,竟能有如此了得的文笔,这,这怎么可能啊?”程文瑾一手拄腮,轻轻的摇头,玄黑色的眉头继续犹如波浪线一般皱着,脸上神情迷惑而又不解。此时的她,很想将那小鬼抓到眼前,厉声质问对方这《乡村教师》真的是他写的吗?如果是,他又是如何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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