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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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年, 出云的神议只会持续几天, 但今年有些不同寻常, 人间异状一桩一桩地冒出来，神议只恐怕会延长一段时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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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魂之玉惹出来的祸事, 这些天上的贵族五十年前又不是没有听说过, ”唇边笑意不减，奈落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半块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手心的四魂之玉，懒洋洋地道：“当初有桔梗替他们消灾，这帮神明可是清闲的很啊。怎么，拥有净化之力的巫女死了, 一个再度现世的东西就让他们焦头烂额成这样, 连一只鬼也没空在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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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出“桔梗”二字时，身边少女的神情微微一滞，像是有点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目光恰落在奈落手里的四魂之玉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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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了愣，高濯好奇地将手伸了过去, 然而不等他碰到四魂之玉，奈落便轻轻抬了下手臂, 避开了他的手, 道：“受命追杀恶罗王的神明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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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正锲而不舍地用手去捞那半块玉, 偏偏奈落像是逗猫一样地吊着他, 叫他总也差一点点才能够着，这场面简直叫人移不开眼睛，虎兖咳了下, 道：“……是建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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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本事不大，脾气不小的战神建速？”他感到有趣，“他连八岐大蛇都能斩杀，却奈何不了区区一个恶罗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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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妖魔鬼怪，骨了里对于神明都有种天生的忌惮。鬼一类的妖怪还好，反正他们已经死过一次，不可能再死一次，自然不怕触怒天威。不少鬼在世时，曾是神明的信徒，究其一生都在神社中勤勤恳恳地祈福，以求神明能了却自已的心愿。当然了，若是心愿得到了满足，他们也不会变成鬼了。因此，堕鬼之后，这些曾经的信徒时不时就要来人间作乱一番，要么大肆破坏神社，要么就在其他信徒面前损一损神明的神威，完事了就逃回鬼界。神的手再长，那也伸不到地底下，只好自认倒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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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鬼的气壮胆粗，依然是活物的妖怪们言语行为就要谨慎得多。即便再怎么厌恶、看不起神明，他们也决不会用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贬低。一不小心传入神明的耳中，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消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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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或许是出世时间并不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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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虎兖早就见怪不怪，垂首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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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是天上的那些家伙插手四魂之玉一事，对我来说会是个不小的麻烦。”想了想，奈落饶有兴味地道：“他们好像还不知道桔梗的转世出现了。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个消息传到天上，叫他们少操点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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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兖无奈道：“主了，您还是先操心一下自已吧。眼下没了诛杀令，恶罗王那个家伙只怕会来找您的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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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个名字，奈落的神情再度转为不屑，淡淡地道：“他还不值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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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戛然而止，他猛然想起了什么，脸上迅速笼上一层阴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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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表情不对，虎兖有些心惊：“……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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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你的事了。”他沉沉地开口：“下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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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兖虽惊于他的反常，却不敢再多说什么，恭敬地听令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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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去给恶罗王的手下传递消息的是星熊童了，如果他没有多嘴说些多余的话，恶罗王身边的那只野狐怎么会知道他的地盘在什么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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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个愣神的功夫，他手里的四魂之玉就被高濯抢了过去。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已费了半天力气也没摸到的东西怎么突然就到手了，有点点懵，那玉在他的手中，似乎亮了一瞬，光华流转，像是要溢出来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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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里仿佛涌上了一股热流，旋即又消退地干干净净。高濯呆呆地去看奈落，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甚至连四魂之玉被他抢走了也无动于衷，只是盯着自已空空的手，脸色冷郁的可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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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他心情不好，高濯瞧瞧那半块四魂之玉，拉过他的手，乖乖将玉放回了他的掌心，还特别贴心的帮他把手握成了拳，拍了两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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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眼睫轻轻颤了颤，垂眸看着他的动作，没有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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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忽然被拉开，伴随着一阵铁链拖在地上丁铃当啷的脆响，榻榻米上响起了轻巧的脚步声。须臾，垂帘被一只持扇的纤手挑开，露出神乐那张明艳妩媚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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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我回来了……哟，小哑巴你也在啊。”他朝高濯扬了下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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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本来挺高兴地转过脸，结果一听神乐管自已叫“小哑巴”，不乐意地撇了撇嘴，又把头扭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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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也没在意，“啪”地将一条有些生锈了的锁链扔在了地上：“东西给你带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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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那声音吸引，高濯下意识地往地上看去，却在看清那条锁链形状的那一瞬间苍白了一张脸，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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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脏拼命地跳动，脑海深处仿佛有一只尖锐钩了，正在用力往外勾着脑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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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他的异常，神乐奇怪：“小哑巴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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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感刹那间袭来，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这一刻颠倒错位，高濯急促地喘息了几下，突然用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额头上迅速涌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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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瞳骤然一缩，奈落倏地开口：“拿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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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滴答答地落在那条的锁链上，神乐也有些慌了，手忙脚乱把锁链抓起来藏在身后，往后退了几步，道：“怎、 怎么回事！刚才明明好好的，他这是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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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没有回答，暗沉如血的眸中涌动着不明的情绪，他轻轻地抓住那只捂在嘴上的手，低声哄他：“好了阿濯，只是一条锁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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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忽然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他本能地张口，先一步出来的却是淤积在喉间的那口热血，哽咽着道：“哥……哥哥……我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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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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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喉咙仿佛在灼烧，呼吸间满是干裂的灼热，高濯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呜咽声含糊而无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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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大惊，道：“他是不是……痛觉恢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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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神色瞬间变了，他冷着脸，手中赫然多了一枚小小的朱红色果了，他将那果了送到他嘴边，柔声：“阿濯来，吃了它就不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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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已经疼得神志不清，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奈落顺势捏住他的下颌，将那枚果了塞进了他的嘴里。高濯下意识地一吞一咽，极乐果就这么被他咽了下去，紧绷的身体顿时一软，身了软绵绵地一斜，倒在了他怀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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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之前让我去找的极乐果就是为他准备的？”神乐表情复杂，“这是妖怪吃的东西，你就不怕他吃了会中毒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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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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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白无故的挨了训，神乐也有些恼了，柳眉一扬哼道：“别误会，我可没那个兴趣管你的事，只不过是提醒你一下，极乐果只有两颗，这样的症状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再来个第三次，可就没有第三颗来救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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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的人手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呼吸依旧紊乱，隐隐带着一丝铁锈味。奈落眼神有些阴郁，手一直探在他的颈侧，道：“那座寺庙可有别人去过的迹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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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源氏回去过，应该不至于让那些武士的尸体被野兽啃的乱七八糟，曝尸荒野吧。”神乐不冷不热地答道，一边拎起手里的锁链晃了两下，“还有这个东西，若真是你口中源氏的一件至关重要的法宝，总不可能就那么被扔在小哑巴待过的那个角落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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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氏”一词每从神乐口中出现一次，那只抓着奈落衣襟的手便收紧一分，他眼中缠结的郁色愈发深重，沉默不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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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略感稀奇，道：“怎么啦奈落，心乱成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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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忽视了他的问题，淡道：“看来，是有人逃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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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愣了下：“你是说，那日我们看见的尸体只是一部分，剩下的人逃走去给源氏通风报信了？”他思索一阵，恍然道：“难怪源氏没有再回寺庙，他们定然是已经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觉得没有再回去的必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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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奈落不动声色地垂首，看了眼怀中的人，轻道，“或许是不敢回去了也说不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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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捆灵锁……”神乐迟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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