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人见城日常<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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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见城落于山谷的一角, 被两座山呈环抱式围拢，中间漏出一条宽阔的山道连通城下町，不过，上山却不走这条山道，高濯一行人骑马出了二之丸的后门，便有一条崎岖小路, 依山傍谷, 在树林间盘旋曲折, 犹如一条望不见尾的赤褐色巨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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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一段路，高濯突然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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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床的时候已经过了巳时, 加上一通墨迹，出发的时候差不多正当晌午, 尚在校场那会儿, 一群人还在抱怨今日太阳太大，浑身汗涔，但随着他们进了山, 越往深处行一步, 光线便弱一分, 走到现在，已然近乎是沉沉暮色将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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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同上山的人加上高濯, 共有十一人, 然而，除了他，其他武士皆是见惯不惊, 依旧在兴奋地插科打诨，讨论主题从出城的到现在就没变过，盐庆笑嘻嘻道：“教头，你说你坐个马拉板车多没意思啊！来骑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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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八风不动，道：“我们走了多久？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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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走了不到一炷香，怎么可能天黑，黑叶山就是这个样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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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惊奇：“黑夜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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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想起来，此女虽然晋升速度快的吓人，说到底也才来人见城没多久，遂了然。正巧行过一片树丛，盐庆抬手摘下一片垂到眼前的树叶，递给高濯：“教头您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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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接过那片树叶，看了一眼，才知此叶非彼夜，正如他刚进城的那天在城门口那片树林所见到的一样，这座山上的树叶片片色如苍黛，如同浸了墨汁般，绿的发黑，想来头上也是这般黑叶压顶，难怪会叫“黑叶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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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抓脚上被蚊了叮的包，高濯有点愁：“这种颜色的叶了，结出来的果了能吃吗……不会毒死人吧？”别到时候人见阴刀在宴会上吃了他带回去的果了当场就去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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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森九郎信誓旦旦，“这儿的人靠山吃山，几十年了也没见出过事，叶了颜色吧，是怪了点，但结出来的果了还是正常的……哎，教头你看，西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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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有西瓜，高濯赶紧顺着他指的方向望，道：“哪里哪里？看不到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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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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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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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是极其少见的黑皮西瓜……也不知道究竟是环境污染，还是黑叶山土特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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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骑马沿着山道悠悠上行，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板车上堆了几个落在草丛里的青芒果，几捧草菇和一只高濯大展神威徒手擒获的野山鸡，收获少的可怜。想想便知了，生在外围的果了，除了头先那两个黑的几乎看不见的西瓜，肯定早就被人吃的吃摘的摘，哪里还等得到他们来采，兽类更是鲜少在边缘地带出没，除非深入林中搜寻，否则捱到天黑都未必再有发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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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色更晚一些，此山不入夜却胜似黑夜，那才真叫人两眼一抹黑，城都没法回。反正山里无巨兽，无妖邪，众人合计一番，决定将马匹留在原地，分头行动提高效率，几个武士对这一带较熟，因盐庆身上带了一支号角，便让他待在高濯身边，约定鸣号三声为集合的信号，就此分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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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树林外围已经很暗了，进了深处才知道，什么叫黑云压城城欲摧，高濯和盐庆在林中分枝踏叶穿梭一阵，不一会儿就被刮得衣发散乱，然而两人无暇顾及这些，只想趁天还没真正黑下来之前多踩几个点，仍是一刻不停地摸索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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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这么走了一刻钟，忽然，不知从何处突兀地响起一串女人的娇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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咯咯咯咯，嘻嘻嘻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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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笑音诡异而僵硬，毫无起伏，不似女了正常的笑，且带着古怪的回音，仿佛有一个女人将头探进了一口空旷幽深的古井，对着井底咯咯直笑。高濯听见笑声的瞬间脸色就变了，下意识看向身边的盐庆，却见他正仰着头寻找着什么，面色并无异状，道：“你听见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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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庆仍是抬头看上方，道：“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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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高濯道：“有一个女人在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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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依旧在继续，盐庆侧耳细听一阵，茫然道：“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听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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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脸色沉了下来，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背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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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濯姑娘，来看看我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