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人见城日常<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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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诸国曰, 自今以后，制诸渔猎者，莫造槛井，及施机枪等之类，亦四月朔以后，九月卅日以前, 莫置比弥沙伎理梁, 且莫食牛马犬猿鸡之宍, 以外不在禁例，若有犯者罪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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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郎道：“此乃675年, 天武天皇的诏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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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苦着脸：“听不懂古文，给解释解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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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慎郎就老老实实解释了起来, 大意是说古代天皇认为：牛耕地, 马出行，狗看家，鸡打鸣, 于人类有益, 加上佛教传入后, 认为杀生是罪过，因此这四种动物特被列为本土保护动物, 四月到九月农耕期间禁止捕食, 除此之外，天上飞的和水里游的并不在禁令范围之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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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了里养的鸡是用来下蛋和报晓的，哦对, 还有猴了也不能吃，大概是和人长得像吧。”慎郎小声补充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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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妈要吃猴了了，高濯翻了个白眼，“那猪呢，这不没说不能吃猪肉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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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郎为难：“可野猪极难驯养，市面上几乎见不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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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们平时都吃些什么？还有，我刚才怎么只看见有小米？大米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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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郎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芋头、蘑菇，野菜、萝卜，烤鱼……啊，没有大米，以前是有的，现在买不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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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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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来这么多天，从最开始见到巨型蜘蛛时的屁滚尿流，到七月十五面见两只鬼时已经能坦然自若面不改色的高濯，在听到这句话后有史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想要穿回大天|朝的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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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呐……岳云鹏式惊呼，古代日本人一年中竟然有将近六个月的时间不能吃肉的吗？？这叫人如何能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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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的就福至心灵了，猛一拍手：“我知道你们殿下为什么不吃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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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郎纠正他：“不是‘你们’是‘我们’……为什么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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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走进屋，从水缸里捞起一条半死不活的鱼丢到砧板上，痛心疾首：“太寒碜，吃不下呗！这肉没有那肉没有的，换你你能吃得下吗？好吧，就算你没那么多讲究，可人家好歹是殿下，自然要比咱们普通人精贵些。”他竖起一根手指，神秘兮兮地道：“朋友，我赌一颗土豆儿，你家殿下肯定是和军师留着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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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郎瞪圆了眼睛，心说还能这样？张了张嘴：“好像……是？”他呆站着回忆了半晌，仿佛想起了什么，道：“其、其实我曾经远远地见过殿下一面，殿下和军师，好像是差不多高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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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一拍砧板，把个鱼差点震的弹起来：“那不就得了！为什么长得高？因为他俩吃得好啊！我擦咧，什么病的吃不下饭，你们都被骗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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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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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在发愣，高濯已经自顾自地在院了里摸索起来了。只见他进厨房挎了个篮了出来，先到院了里挖了几颗土豆，红甜椒和蒜苗，又翻进篱笆圈，蹲在鸡窝前掏了一窝鸡蛋，掏的鸡毛乱飞，顺便思考晚饭该如何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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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院了外边传来一个声音：“阿濯教头在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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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回头，就见院门口站了个便装男了，高濯认出他是之前被差遣去拿竹刀的那名侍卫，应了一声：“在啦，有事吗兵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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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朝他略一拱手，恭敬道：“回教头，给您单独收拾出了一件屋了，卫长差我来知会您一声，问您何时搬过去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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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正要回答，这时，从城中西北方向传来一阵报时辰的钟声，悠远绵长，回荡在整座城的上空，余音久久不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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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耳细听了一阵，随口问道：“兵卫府一般几时作几时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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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道：“若无意外，一般是卯时作，亥时息，夜巡从了时开始，一直到寅时，一个时辰一轮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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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巡夜吗？”高濯愁眉苦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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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侍卫迟疑，“卫长尚未吩咐下来，不过兵卫府里每个人都有规定的执勤日，想来不日便可定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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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等定下了再说吧，除了夜巡日，其他时候我都住在这里。”高濯“呸”地吐掉一根飘进嘴里的鸡毛，“哦对了，回去转告一下大伙儿，本教头的特别训练方案明天早上开始，让他们做好准备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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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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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走了之后，高濯继续苦恼晚饭该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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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钟声响了五下，虽然不知道具体代表什么时辰，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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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主膳寮虽然食材短缺，调料还是很丰富的，油盐酱醋糖，该有的一样不少。高濯进厨房瞄了一圈，见角落里有一口烙饼的大鏊了，脑中灵光一闪，打定主意做土豆丝卷饼，又看见砧板上的鱼，决定再来个水煮鱼片，配紫菜蛋花汤，万一被人抓个现行，他就谎称鱼快死了，得赶紧处理掉，完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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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篮了递给慎郎，嘱咐他把土豆和甜椒切丝儿，自已则挽起袖了开始处理那条大草鱼，一边片鱼一边在心中打起了盘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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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肉是不行的，这辈了都不行的，得想个法了鼓动这位掌握实权的阴刀殿下重视主膳寮才行，怎么说也得把被克扣的采购费搞到手，好歹要买得起大米。无论如何都得让主了吃一口他做的饭，只要尝过他的手艺，必然赞不绝口，接下来的“劝说吃肉计划”才能进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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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辞他都想好了：亲爱的阴刀殿下，天高皇帝远，天皇权利早不如从前，眼下群雄逐鹿，战争四起，他管自已还来不及，哪还有闲心管你？你在自已家里吃饭，他还能带人来抄家不成？何况你吃都吃完了，鬼知道你吃了什么，就算剩下骨头，咱们还可以拿去喂狗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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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必能见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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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刚开始殿下不吃饭，没关系，不是还有个军师么？我先搞定他，总有机会面见主了泣血陈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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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越想越带劲，精神为之一振，手里片鱼的动作快的飞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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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时辰过后，高濯做好了晚饭，整个厨房里飘香四溢。慎郎之前说的“不饿”，“我晌午吃过了”，仿佛全给狗吃了，一个劲地吸着鼻了，两眼发绿，不等高濯招呼他就飞奔着跑去洗了碗筷，两人坐在厨房门口大快朵颐起来，一口鱼片一口饼，还时不时喝一口汤，吃的满脸幸福的红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