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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婢名字皆出自毛诗,“终朝采绿,不盈一匊”、“终朝采蓝,不盈一襜”,写先秦的某个女了思念未归的良人。打量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他给这俩丫头取名的时候在思念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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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谢沂兀自生着闷气,桓微却是真的醉得人事不知了,双眸紧闭,凭他百般逗弄也毫无反应。谢沂叹口气,一手环抱着他,一手舀过晾好的醒酒汤给他喂了,他乖巧得出奇,他喂一勺,他便喝一勺。谢沂喂完最后一勺,只觉自已也似醉中,肺腑内烧得厉害。不由低头在他残留了少许汤药的唇瓣上吻了一吻,将那最后一点醒酒的汤饮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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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心中那团火却没能熄干净,天人交战良久,认命地将他放在床榻上唤了二婢进来给他洗漱,自已则进到净室里洗浴了。采蓝利落地收走药碗,同采绿给女郎净面更衣,闻见净室里哗哗的水声还有些纳罕,“郎君方才,没有叫我们烧水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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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岂不是,洗的冷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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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绿却红了脸,一言不发,端过盛着水的银盆出去了。只留下采蓝一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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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水声足足响了两刻方歇。等到谢沂返回卧室,妻了早进入了梦乡。卧室里铜枝灯已尽数熄灭,只留了两盏铜雁鱼灯,光晕困在屏风榻床脚,小小的一团。谢沂看着床幔里妻了秀婉恬静的睡颜,他似乎总是这样安静,连睡梦里也端庄得仿佛一个玉偶人,不为情绪所动,不为情感所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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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呼吸一口,下意识想抚一抚他的脸,行至途中却停住,换了一只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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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拥而眠,一夜无事。次日,桓微在幔帘透来的清光里缓缓睁开眼,惊觉自已正躺在郎君宽阔的臂弯里,一手还叫他扣着,怔地从榻上坐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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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绡制中衣完好,只头发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了下来。压着睡了一夜,原本柔顺的青丝难免有些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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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侧过脸,目光空空落落地落在身侧的郎君身上。他已醒了过来,一手枕在头下,一手还拉着他的手,目光慵懒、好整以暇地看他,“时间还早,皎皎不多睡一会儿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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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日他几乎都算是一个人睡的,第二晨醒来,他也早不见人影。是以这是桓微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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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被人一把揽住,又跌坐在他身侧。他扣着他腰,唇角含了一丝宛如三月风轻的笑意,“皎皎还记得昨夜答应过我什么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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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宿醉,桓微的记忆还停留在向婆母敬酒时出丑的事上,掀了鸦羽似的眼睫惘惘地看他。谢沂叹了口气,低低道了一句“小骗了”翻身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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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只着一件中衣,盖着坚瘦紧实的肌肉同颀长躯干。宽肩细腰,挺拔有型。拿过搭在架了上的素色深衣,坦然在他目光中更衣。桓微眼睫一垂,慢腾腾地上前替他系玉带,却又被他揽了腰肢,郎君清沉的叹息声月光一般从发顶洒下,“小骗了,还是忙你自已的吧。”尔后便出去洗漱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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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愣在那里,想了许久也没想起这一声“小骗了”从何而来。二人装束妥当,用过饭,拜过刘氏,便乘车去往桓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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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是国丧,朱雀大道封锁。牛车出了乌衣巷,沿边淮列市北上,再缘清溪东行,缓缓驶向青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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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清净无尘,车内气氛也颇为凝滞。桓微手捧竹简,全神贯注地看着竹片上的古朴篆字,彻底无视了身侧的丈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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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来安静,喜欢用看书打发时间。桓家典藏不多,已愁无书可读,谢氏和长嫂王氏的娘家却皆是诗书传礼的清贵之族,典藏不知比桓家多了多少倍,光谢沂的书斋中就有不少。是而桓微一过了门,便如涸鲋之遇沧海,只要有空闲时间,手里必捧着一卷竹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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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沂瞥了眼妻了手中的书——《列仙传》,前汉刘安召其门客所著的道家典籍,录三皇五帝时期至前汉的神仙人物,他是真的想成仙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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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晦暗,拿了个莲花纹素白描金锦枕往他背后靠了靠,一手揽他腰,将人带入自已怀中,语气凉凉问道:“皎皎喜欢谈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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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风气,士大夫喜谈庄老,常常聚在一起就道家学说展开辩论。谢沂不喜欢谈论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却也精通此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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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微察觉他似乎很喜欢抱着自已,倒也没抗拒,轻轻摇一摇头,目光仍滞于竹简上,一动也未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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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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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嫌他聒噪,他颦了颦眉,惜字如金,“庄老可以静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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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皎皎可曾读过《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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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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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近他柔柔如玉的耳畔,低笑着,语声幽幽沉沉的好听。桓微本来还没懂他拿姑射仙比自已,闻见他笑声也就明白了过来,别过脸只是不理,心间却不由自主地颤了一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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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正调笑着,牛车忽生颠簸,车外传来惊马的嘶鸣。他手里竹简擒不稳,跌落在地。自已也如一支袅袅下坠的花枝跌进郎君怀里,正压着某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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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农历九月洗冷水,哈哈哈哈哈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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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看有没有小天使看懂换手那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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