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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天初怔了怔,眼睛通红,难过道:“我想回去看看军师。”顾遥道:“这正是军师所担心的,所以再三嘱咐我们不要告诉你,怕的就是你分心。”洛天初感伤道:“军师的病能好么?”严魏风道:“军师的病是多年辛劳积累的,平时无事,一旦生病便是大事,大夫说前景并不乐观。”洛天初哭道:“我骑黑电回长安看一眼军师,明早就能赶回,绝不误事。”顾遥道:“赎属下直言,堡主不是大夫,去也于事无补,反而让军师更为担忧。只要能击败金军,军师也就放下了一桩心事,说不定病也就好转了。洛天初点头道:“顾兄说的是。”严魏风道:“本来大小姐也想来潼关见你,但军师一病她就留下来照顾军师了,说府上的丫鬟笨手笨脚,她不放心。”洛天初欣慰道:“雪儿真是长大了。”严魏风道:“还有一件喜事,何夫人也已怀胎三月,目前胎像平稳,身体康健,小朱又要当爹了。”
洛天初大喜道:“太好了,他要知道一定高兴死了。奴儿怎么样?算日子也该临盆了吧?”严魏风道:“是的,就在这几天,产婆和月嫂都已请好,天天在家照顾她。她们都很担心小朱,我已派人回去向他们报了平安。”洛天初点头道:“好好好。”严魏风从怀中拿出一小坛花雕,道:“我知军中禁忌饮酒,所以仅此一坛,只为我们兄弟谈心。”洛天初道:“好,此酒正好助兴。”
接着三人来到卧室把酒谈心,聊起洛天初刚见严魏风时,洛天初尚是不懂武功的无名小卒,严魏风受师命前来侦查钟远鹏的行踪,偷听时被钟远鹏从窗子扯了进来,严刑逼供,最后以断手相逼才道出实情。顾遥听罢哈哈大笑,严魏风怪洛天初提起丑事,笑骂不止。顾遥也讲述了他如何从富家公子落魄成了天涯浪子,以及加入血刀堡的情况。严魏风则感慨王人逍误入歧途,最后身败名裂,死不得所。三人聊到半夜,同塌而眠,不分彼此。顾遥朦胧间吟了一首词,这才睡去。这场夜话中洛天初听得多,说的少,身为统帅要了解属下,却不能让属下过多的了解自己,其实他也想将心中的苦水倒一倒,但还是忍住了,“忍”是统帅的必备条件。
天还未亮洛天初就已起床,其实他根本就没有睡着,他躺在那里将体内真气运转了三周天,精神已然恢复。他已有多夜不曾睡觉,每当感到乏累就用这个方法恢复精力,虽然效果不错,当长此以往却对身体有害。白天干活夜间睡觉乃天地法则,违背阴阳,颠倒黑白只会亏盈身体。他怕吵醒到身旁的顾遥和严魏风,便悄悄将盔甲拿到客厅,披挂整齐后,昂然走下城楼,来到城墙上视察。
太阳未升,雾气未退,天地灰蒙,空气清凉。黄河水涛声依旧,对岸的金军大营也沉浸在雾气中。每天的清晨都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光,也是希望的开始。城楼上的士兵正在换岗,刚睡醒的士兵排着长队打着哈气前来接班,守夜的士兵也打着哈气从另一侧的石阶下城睡觉。看着这一张张年轻的面孔,不知他们中有多少人再也无法回家,又有多少家庭因此悲伤难过。
洛天初知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收拾心情与城上的士兵交谈。潼关的士兵都是血刀堡的子弟兵,由少数民族组成,他们没什么文化,有些连汉语都不会说,可越是没文化的人打起仗来越悍不畏死,因为他们念头不多,容易领导,严加训练后的战斗力甚至可以超过女真人。
通过陆飞这一年的操练,这三万士兵已是血刀堡的绝对精锐,如果再配上精良的装备和上好的战马,便是进军中原的一把利剑。现在将士的装备多为战利品,兵器也是用农具上的老铁重新打制的。洛天初暗下决心待临淄的宝藏运来后,首先为将士们备置装备和兵器。
他在城墙上慢慢渡步,发现一个人比他起的更早,只见陆飞腰杆笔直,手按长剑,眺望北方。见到洛天初后微笑道:“堡主吃了酒还能早起,倒是难得。”洛天初惊讶道:“师傅怎知我吃过酒了?”陆飞道:“潼关的事属下再不知情,那就真是失职了。”洛天初叹道:“师傅操劳事无巨细,难怪鬓生花发。”陆飞道:“潼关乃我关中命脉,堡主重托于属下,安敢不尽力。”
洛天初指着北方的金兵大营道:“师傅觉得金军布寨如何。”陆飞道:“面水背道,此呼彼应,易守难攻,进退皆宜。”洛天初道:“若我们出城正面作战,有没有可能得胜?”陆飞摇头道:“我们九成必败,一成的胜利也是惨胜。”洛天初道:“那金兵至今有没有向我们下过战书?”陆飞道:“从来没有,也许知道我们不会迎战,就不用多此一举了。”洛天初沉思道:“这不大对头,越知我们不迎战就越应该挑战才是,下战书可以助长士气,消弱我们的锐气,这点道理粘罕不会不懂。为什么不这样做呢?”陆飞道:“金兵已来一月有余,说来奇怪,除了几次毫无效果的骚扰外,并无大举进攻,也没有积极挑战。粘罕倒能沉的住气,不知在想什么。”
洛天初思索道:“粘罕可曾露过面?”陆飞道:“至今没见过他,不过他的金色帅纛倒一直伫立在大营。”洛天初道:“替我写封信给他,要写的谦虚恭敬,说我约他到浮桥上叙话,双方都只一人。选名精干的信使把信送去,务必亲手交给粘罕。”陆飞道:“堡主要和他谈什么?”洛天初道:“我非是要和他谈什么,我只想知道他到底在不在军营。”陆飞道:“属下明白了,只是关内没有代笔的文人,我的字只怕也拿不出手。”洛天初笑道:“师傅怎么忘了我们有两位惊才绝艳的才子仍在高卧呢?”陆飞喜道:“对对,竟把他们忘了,我这就去请他们来写。”
让顾严二人写这样一封信实在是大材小用,手到拿来。当下顾遥口述,严魏风代笔,不一会儿便完成了一封洋洋洒洒,不卑不亢,语言简明,字体华美的约见信,洛天初和陆飞看过一遍后甚是满意,挑不出一字不适,便打算找一位精干信使送去,顾遥道:“何必找人,我愿亲去一趟。”陆飞道:“你要去?”顾遥道:“内容是我说的,当然有我阐述更为清楚。”洛天初同意道:“顾兄去也好,哪个信使也不会有顾兄一般的风度,只是金人素来无信,此去多加小心。”
顾遥道:“放心,我会随机应变。”严魏风道:“我跟你同去。”顾遥道:“两人显得胆怯,我一人足矣。”洛天初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上一支信号弹为好,若遇麻烦我们马上前去接应。”顾遥道:“好的,去之前我要先换身行头,要有个文官使节的模样。”严魏风笑侃道:“要是金人请你吃酒可万不能答应。”顾遥道:“为什么?怕下毒?”严魏风笑道:“这倒不是,三杯酒下肚你的文官就变成口不择言的浪子了,且不给我堡丢人么?”顾遥笑骂道:“好小子,等我出使回再和你理论。”
大家认识顾遥后就从没见过他扎髻,全都是长发披肩,潇洒不羁。此时他不但扎了发髻,还带上了一顶紫金冠,身穿文士长袍,系一条挂有玉佩的白玉腰带,俨然变成了仕途得意的青年才俊。所有人都称赞不已,顾遥对这身新打扮没有丝毫局促感,对镜整衣时泛出一丝苦笑,回忆起父亲在世时总是逼自己穿成这副模样去学堂念书。告别众人后,他怀揣信件来到了潼关外。他没有让士兵划船载他过河,而是踩着木筏,展开轻功奔了出去。
河对面的金兵立即发现了他,一队人严阵以待,弯弓搭箭喝令他站住。顾遥慢慢渡步过去,以流利的女真话道:“我乃潼关使节,现有堡主书信一封呈给粘罕元帅。”为首金兵警惕的打量了他几眼,让他在三丈外站住,询问道:“你是否携带兵器?”顾遥抬起双手道:“你看呢?”金兵让他走进,搜查了一番,道:“书信何在。”顾遥将信扬起,道:“书信在此。”金兵伸手道:“拿来。”顾遥道:“我们堡主有命,此信须亲自交给粘罕元帅。”金兵不耐烦道:“别废话,拿来。”顾遥正色道:“此信是我家统帅写给你家统帅的,你一区区小卒也配染指么?若再无理我立刻掉头回去,误了大事皆有你来承担。”金兵道:“你待怎样?”顾遥道:“前方带路,引我去见粘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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