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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曜:“……”尼玛,你可真直接!
*
……
沈珩带翟曜去的饭店是一家潮汕砂锅粥。
翟曜本身是不想进的,但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一声,还被沈珩听到了。
他觉得沈珩早在见他往这个方向来的时候就已经选好了这家店,之所以敢把强买强卖的“打算”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也是笃定现在的自己绝对打不赢他。
此时正值饭点,餐厅里挺多人。沈珩将菜单推给翟曜,问他想吃什么。翟曜说随便,沈珩便轻车熟路地点了些清淡易消化的小菜,一锅生滚鱼片粥。
“沈自尧之前住院的时候,我总给他买这家粥喝。”沈珩边说边用茶水烫餐具。
大概是衣袖被淋湿了,贴在身上不方便,他往上卷了卷袖口,恰好卡在能遮住伤疤的位置,但其中一小块疤还是会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
翟曜突然就又想起了那座被烧毁的文化宫。
“怎么只买了一把伞。”翟曜问。
“我去的时候只剩一把了。”沈珩烫完自己的餐具,又去烫翟曜的,见翟曜盯着自己的手腕看,又要把袖子放下来。
“不就是个疤么,大老爷们儿怕什么。”翟曜撇开视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以为意,“要是伤脸上,你还不见人?伤屁股了你上厕所就不脱裤子?”
沈珩没说话,沉默半晌:“你知道么,搁平时我已经揍你了。”
翟曜冷哼了声,搁平时谁揍谁说不清楚。
砂锅粥很快上了桌,揭开盖子的时候还在咕噜咕噜冒着气泡,让人很有食欲。
翟曜没跟沈珩客气,拿勺给自己盛了一碗,估摸着手上的针眼应该不流血了,就顺势将胶布撕掉。
结果不撕还好,一撕给他吓了一跳。
只见他手背上有一大片乌青,跟特么中毒了一样。他知道应该不是沈珩拔针的问题,还是之前扎针找了太多次位置。
沈珩接过翟曜手里的碗,替他盛了粥推到面前,见翟曜搅拌的动作不灵活,嘴唇动了动:“你用…”
“不用喂,滚。”
“左手。”
翟曜额头上的青筋猛跳了下,耳朵“腾”地红了。
“你特么就不能一次把话说完?”翟曜磨牙。
沈珩“嗯”了声,默默吃了两口粥,再次抬眼:“可你怎么会这么想?”
翟曜一口粥刚进嘴里又差点喷出来,这饭还让不让人吃了!
沈珩见翟曜快掀桌了,眉一低不再继续说,垂眼喝粥的时候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
翟曜放下汤勺,一指自己:“来,你看着我再笑一次?”
“翟曜,我发现你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翟曜觉得这句“有意思”比之前的“顺眼点儿”和“还凑合”更烦人,想了半天找不出还击的话,最后咬牙笑了声:“沈珩,你比老子更有意思。”
沈珩思索了下:“没有吧。”
“有!操!”
……
*
吃完午饭,天开始有些放晴了。
阳光从还未彻底散开的乌云间透出一点,给云镶了层金边。
沈珩结完账出来,就见翟曜正站在餐馆外的屋檐下抽烟,他走到翟曜跟前:“给我一根。”
翟曜也不看他,从兜里摸出烟盒往沈珩手里一扔。沈珩接过点了根,又一声不吭地和翟曜一起看了会儿街景,说:“呆会儿回家?”
“不回,去学校。”
沈珩“嗯”了声,等两人烟都抽完,一起朝九中的方向走去。
很快,他们就又走到了那个上面有铁轨的地下道。
因为连续一天半的大暴雨,地下道里有积水暂时封了。两人懒得绕远路,于是顺着土坡爬到了废弃铁轨上,沿着铁道继续走。
在翟曜小的时候,他记得这里原本是通车的,还有个很小的月台。
月台离蜻蜓巷不远,深夜时经常能听到火车轰隆轰隆的路过,发出一阵阵悠长嘹亮的汽笛声。
现在这座月台虽然没拆,不过也早荒了,就只剩一间空荡破败的小值班室,和一块腐朽掉漆,看不清字的站牌。
四周荒草覆没,堆着各式各样的生活垃圾,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野狗和流浪汉的聚集地。
翟曜突然看到,远处一片被围着的荒地里,钻出个圆圆的绿色的顶。造型很奇特,像电影里的阿拉伯城堡。
他脚步无意识放缓,身边的沈珩也跟着停了下来,看向圆顶,向来都猜不透情绪的眼底比平时更加幽沉。
“那是文化宫吧。”
“嗯。”
“都多久了,一直也没人接盘。”
“嗯。”
两人都不再说话,周围变得比之前更静了,只能听到风吹杂草的声音。
“沈自尧是不是跟你说,我妈要在文化宫演出?”
翟曜回头看向沈珩,见他神色如常,于是道:“他说他急着给琴调音,怕耽误你妈练琴,非要冒雨去文化宫旁边的琴行。”
沈珩点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我妈后来就没出来了。”
翟曜没接话。
其实他并不意外,准确而言,从沈珩家出来的时候他就大概已经猜到了。
包括沈自尧脑子总不清醒,以及沈珩手臂上的那片烧伤。
可照理说沈自尧明明是沈珩的爷爷,怎么又管沈珩他妈叫女儿呢?
翟曜觉得有些乱,但别人家的事跟他到底也没多大关系。
终就不过是一句话——
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
翟曜一拍沈珩的后背,先一步朝前走去:“走了。”他漫不经心地背对着沈珩道,“我也没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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