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王，让我来教你最后一课吧（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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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寂静无声。</p>

仅余下那自天穹之上坠落而来的，银白色的弹体。</p>

下一个瞬间。</p>

弹体之内，一个微小的起爆机关被触发。</p>

在西大陆所属的主物质位面中，存在着魔力，存在着圣遗物，更存在着星界与灵界。</p>

这是与夏亚前世所处的那个世界，有着截然不同世界法则的位面。</p>

但是，即便如此。</p>

有些概念，有些理念，却也依然存在着共通之法。</p>

不论是宠兽的技能，亦或者是神话生物的权柄，异能与神术，其原理，皆是「将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转化为杀伤力落在敌对方的身上」</p>

而即便是超阶技能，高阶技能，其转化效率也极其低下。</p>

生命是存在所谓极限的，即便是半神乃至于真神，自身所能够存储力量也存在着某个固定的阈值。</p>

但是，夏亚此刻所用出的事物，却打破了这一超凡世界所谓的常识。</p>

遵循世界诞生之初所创造的规则基底。</p>

将物质存在于世的「质量」，转化为最为纯粹的「能量」。</p>

这是恒星星核的构成之理，正是遵循着同样的法理，烈阳方才能永恒地燃烧下去。</p>

只需要一個指甲盖大小的魔力结晶，其质量完全湮灭后所转化的能量便足以摧毁一座宫廷。</p>

而此刻那颗被夏亚所命名为「沙皇炸弹」的构装物，其内部所储存的魔力结晶，其质量又何止千倍百倍。</p>

于是，万分之一个刹那后。</p>

在凝结为魔力结晶的魔力海洋中，先是一个魔力因子在术式的作用下悄无声息地崩坏。</p>

然后，崩坏开始了毫无限制的连锁。</p>

由一到二，由二到四。</p>

由四到八，由八到十六……</p>

失去了约束，失去了限制。</p>

崩坏的连锁，将周围一切的游离魔力因子都席卷入了其中，继而又再度聚合，将质量释放而出。</p>

然后，在炼金术式的作用下。</p>

将崩坏的质量，毫无保留地，转化为了最为纯粹的光与热。</p>

……</p>

声音消失了。</p>

紧随着声音一同归于虚无的则是色彩。</p>

奔流的光辉激荡起无数个旋涡，将那轮天穹之上狰狞妖异的红月，以及下方的整个圣城卡美洛所吞没。</p>

在轰然鸣响的光之奔流中，由金属与岩石所建成的宫殿在顷刻间融化瓦解，汇聚为了一条流淌的熔岩之河。</p>

不论是建筑物，亦或者是那些宛若亡魂一般，永生永世地徘徊于空想带之中的历史幻影，都尽数湮灭在了那灼热的冲击下。</p>

就连那三位已经被转化为了朱红之月的信徒，沦落为血族的圆桌骑士，也只是在顷刻间便湮灭于了那璀璨的星辉之中。</p>

作为传奇骑士，还获得了朱月神性的加护，他们的肉体强悍程度本不该如此不堪。</p>

可是不知为何，那作为传奇血族本该无限自愈的肉体，却在面对那核爆的光辉之时宛若冰雪般溶解，连一刻也未曾抵御住。</p>

而在熔化的大地之上。</p>

仅余下了那道孤悬于天际的，那一轮妖异的血月。</p>

同时，它也亦是那核爆的正中心，周遭那熔化的金属和灰烬之河，都不过是被波及之下的产物而已。</p>

嗡嗡嗡嗡——</p>

并非是在现实，因为此刻在主物质位面中，那极度的高温早已将作为声音传播媒介的空气也一同扭曲。</p>

古老的，宛若青铜鸣响，宛若黑铁交戈的嘶鸣，于星界深处的红月映像中响起。</p>

那是朱月的嘶吼。</p>

祂感受到圣城卡美洛，这个属于自己的神国正在那炙热的冲击之下不断崩毁。</p>

那伴随着两个纪元的积累，方才好不容易恢复起来一些的神躯和神国，此刻正在以一种极度惊人的速度迅速流逝，将近万年的努力在刹那间摧残殆尽。</p>

不止是圣城卡美洛还有祂的神国。</p>

在过往，祂那半残的神躯隐匿于星界的最深处，就连其他的真神也无法寻觅到。</p>

但是此时此刻为了以最大速度修补神躯，重塑那在第一纪终末被打爆的神国，朱月选择了最为冒险的方式，直接将自己那半残的神躯降临在了主物质位面之中。</p>

于是，构成朱红之月这道神降之身的每一个神力因子，都悉数暴露在了灼热的冲击之下。</p>

然后，以并不怎么迅速，但是却不可阻挡的速度，将那构筑成神体的神力因子一点点地湮灭，磨损。</p>

嗡嗡嗡。</p>

星界之上，朱红之月那暴走的神念，第一次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震惊之色。</p>

神秘会屈服于更古老，更深邃的神秘。</p>

这是神话生物的领域所秉持的公理。</p>

祂是早在第一纪时便在深渊中诞生的古神，是真正经历过第一纪与第二纪交汇之时那场神战的古老存在。</p>

「原始月亮」，「朱红之月」……</p>

这尊古老的神祇曾经拥有过许多尊名。</p>

也因此，祂的神躯所萦绕的，也亦是最高等级的神秘。</p>

正常情况下，单纯只是威力与力量的堆叠，倘若不涉及到同等级的神秘，应当是绝不可能伤害到祂才对。</p>

可是此时此刻。</p>

从那爆炸的冲击之中，祂分明感受到了不逊色于自己……</p>

不，并非是不逊色于自己。</p>

而是远比自己更高远，更深邃的神秘。</p>

就仿佛是祂萌芽之初，曾经惊鸿一瞥的那尊以永恒烈阳为尊名的神祇一般。</p>

虽然体量远远无法与那位至高的神祇相提并论，但是论及构成的原理，却极为相似，仿佛来自于相同的本源。</p>

月亮的光辉固然闪耀，是黑夜之中最闪亮的星体。</p>

但是，在太阳的光辉面前，皓月的光辉再是明亮，也亦不过是萤火而已。</p>

轰——</p>

那轮扭曲妖异的血月，在顷刻之间黯淡。</p>

但是刹那之间，却又被强行调集而来的神力所修补。</p>

正如祂的眷属血族一般，不死性，本就是朱红之月的专长，哪怕放在所有曾经存在于世的真神中也亦是绝对的长板。</p>

磅礴的神力从星界中聚集，勉强将红月的光辉再次升腾而起，庇护住了卡美洛最为核心的界域。</p>

然后，在千分之一个刹那之后，那血色的月华又再次破碎而开。</p>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陨灭与聚合循环往复了数十次之多。</p>

虽然不知道那个似乎和奥古蒂娜有某种关联的家伙，是用何种手段达成了这样的破坏力。</p>

但是这种足以威胁到神话生物的能量释放，绝对不可能无穷无尽的持续下去……</p>

只要拥有一瞬的止歇，那么自己便能利用自己的隐秘权柄摆脱锁定。</p>

然后，放弃主物质位面，放弃空想带中的一切，也亦放弃那神国和眷族的全部。</p>

只保留下最为核心的神性，权柄与自我意识，远遁星界。</p>

然后，蛰伏……</p>

是的，没有去思考类似于复仇之类的事物。</p>

朱月能从第一纪存活至今，而许多与祂相同年龄的神祇都已经不复存在，不是在星界深处等待复活，就是连神座都被篡夺，而朱月却依然长存。</p>

正是因为，祂够谨慎，或者说够苟。</p>

可是，如此的念头，只是刚刚从这尊古老深渊神祇的神念中升起。</p>

下一个刹那。</p>

祂看到了金色的光点。</p>

冰冷而悦耳的声音，在星界之中，也亦在祂的耳畔响起。</p>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朱月。”</p>

“没想到啊，居然还能在这里看到第一纪的熟人。”</p>

“更没想到，当初那个终末之战时宛若杂碎般选择逃跑的懦夫，现在居然还摆出了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明模样……”</p>

明明只是平静的，宛若偶遇老友，随意驻足闲谈般的话语。</p>

但是，却让朱红之月神念的运转，在刹那间冻结成冰。</p>

朱月神念的深处。</p>

那尘封了数个纪元的，本以为早已经被遗忘的记忆。</p>

又一次地复苏，然后萌芽。</p>

那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故事了。</p>

伴随着纪元的更替，第一纪的历史早已经被湮灭在了迷雾的最深处，就连王座与新生的真神也难以窥探。</p>

哪怕是那些较为古老，知晓部分隐秘的神话生物，对于朱月在第一纪的过往也只知道些许的大概。</p>

知道祂是从深渊中诞生的古神，曾经经历过第一纪终末的那场神战，并且以近乎被打报废为代价幸存了下来。</p>

那一战中不知道彻底陨落了多少真神，更不知道有多少神座发生了更替，所以朱月能够从那场神战中幸存下来，哪怕变成了残废，但这份资历本身便已经让祂有别于其他的普通神祇。</p>

可是，只有朱月本尊知晓。</p>

祂能从第一纪的终末幸存……并非是因为祂比那些战死的古神要更强大，也并非是因为祂自己的权柄有多擅长苟命，不死性有多夸张。</p>

自己能生还的唯一原因，仅仅只有一个——</p>

那就是，祂懦了。</p>

在被一击打爆了神国和大半个神座之后，直接就选择远遁星界……</p>

虽然说是经历过那场纪元终末的神战，但祂的参团率，大概就是八百里外扔了个手里剑然后就立刻跑路的程度。</p>

“你是……黑塔的那个金精灵？”</p>

宛若青铜器震颤般的剧烈鸣响声响起：“不，不可能！”</p>

“你的本体，不是早在第一纪的终末便被放逐到了维度虚空的尽头，再也无法回……”</p>

星界中，朱月的光辉大放，向着周遭的深邃星空探测而去，却未曾捕获到分毫的踪迹。</p>

“这种事情，就不需要帮我再提一遍了。”</p>

优雅而清冷的声音又一次响起。</p>

“虽然我的本体确实还被困在维度尽头没错。”</p>

“不过，这里是星界，就算需要跨越万千道世界之壁和维度的夹缝……”</p>

“但是，在这里。”</p>

“一指的力量，我还是有的。”</p>

朱红之月的光辉暴起。</p>

哪怕明知道这并非是对方的本体。</p>

那只是跨越了万千次元，从多元宇宙的尽头传递而来的一道声音。</p>

但是，当他确认了这道声音的主人之时。</p>

那尘封已久却在刹那间复苏的记忆，却让朱月连一丝一毫抵抗的念头都不再拥有。</p>

那本以为早已经被祂所遗忘的懦弱之情，又一次占据了神念的全部，让那轮妖异的血月便要闪耀而起，迅速逃离这方已经被锁定的星界坐标。</p>

可是，下一刻。</p>

一根素白的手指，便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那广袤深邃的星空之中。</p>

明明相比于整片宇宙星渊的背景，这只纤细的手指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是此时此刻，却让那浩瀚星海的光辉都为之黯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