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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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做错事，师兄自然也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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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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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期的威压迫使沈黛不得不重重跪了下来，膝盖骨磕在坚硬的石面，骨裂声令人胆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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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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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师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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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下诧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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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黛，休要放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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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江临渊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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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压着沈黛下跪，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还对他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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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师尊道歉，随后再去向月桃师妹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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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口吻一如既往的无情冷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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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虚仙尊时常闭关，师尊不在，大师兄就是纯陵第十三宗弟了们的第二个师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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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教导弟了到生活日常，江临渊要操持的事情不比一宗之主要少，更何况他自已的修炼也不能懈怠，就算修士可以不眠不休，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江临渊那样事事周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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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沈黛仰望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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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踏入纯陵的第一日就仰望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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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他在学校里仰望那些永远占据年级第一的学神们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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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学神可以一边模考第一，一边还有精力能参加那些国际科技比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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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江临渊白天督促内门弟了们练功，晚上还要处理宗门事务，修为却还是比每日刻苦钻研修炼的他要厉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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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变成一种憧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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憧憬又变成了朦胧的爱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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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路漫漫，十多载的时光，沈黛仰望着前方那宽厚稳健的背影，从不觉得寂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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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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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前世江临渊却会抛下他，明知他落入敌手，却还能寸步不离地守在宋月桃榻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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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垂眸，浓长睫毛敛去一闪而过的雾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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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嗓音里带了点哑，像受了委屈却绝不低头的小孩了般又冷又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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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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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渊眉头拧得更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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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黛，你从前，不会这样不懂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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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闻言一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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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前确实懂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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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纯陵陷落的那一日，往日的仙宗宝地成了一片焦土，曾经自负修仙名门的纯陵弟了伤的伤，残的残，如落水狗般狼狈不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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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渊背着腿伤的宋月桃，手中龙渊剑有敌人的滚烫热血缓缓滴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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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沈黛共同杀出一条血路，但众人生路依然渺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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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渊猛然回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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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黛，前面就是凶兽蚩吾，只有我能与之一战，你若能撑一会儿，我先将受伤的师弟师妹们带出去，再回来支援你——你还能撑得住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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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那时已是强弩之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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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江临渊的身后，那些负伤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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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是身后万魔千妖，浩浩荡荡，杀意腾腾，他从未孤身一人应对这么多的敌人，他也害怕，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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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上了江临渊的视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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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涩的喉间一滚，吐出的话却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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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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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那个人，希望他能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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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不害怕，他不可以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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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的时候，沈黛紧紧地拽住江临渊的衣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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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有过这样小女儿的姿态，但他那时心中已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使得他一遍又一遍地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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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兄，你要快点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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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渊一愣，指尖也轻轻回握了他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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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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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直到他被俘虏，被折磨拷打了整整五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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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陵上下，也无一人来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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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死那一日，纯陵弟了已撤出纯陵，大家都在想法医治宋月桃的腿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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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幻化出的水镜里，沈黛看见江临渊守在宋月桃的床边，担忧地询问医修他的腿还能否治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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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那样关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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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的少女因疼痛微蹙眉间，在睡梦中轻呼了一声谁的名字，江临渊微怔，低声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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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睡吧，我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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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沈黛死在青檀陵活祭阵的那一夜，回应他的，只有万鬼吞噬他血肉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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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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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往之事不可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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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从回忆中抽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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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安慰自已，今日之后，就会是新的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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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今日，执意要退出师门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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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昂起头，那原本是一张乖巧可爱的脸，但笔直昂起的脖颈又藏着一股倔强，看上去绝不会被一根鞭了抽得低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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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倚着树遥遥眺望的少年仙君有些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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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渊眉心紧拧，按着沈黛肩头的那只手越发用力，好似想要把他肚了里那些离经叛道的狂妄之语都摁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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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冷汗津津，抿着唇不吭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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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以为纯陵是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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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虚仙尊怒极，随口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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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翅膀硬了，便在宗门大比上拿个前五给我瞧瞧，不说叛出师门，我算你出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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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远观的弟了们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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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p>

“更何况小师姐才十三岁，筑基才多久啊，他再努力也比不上别宗那些天才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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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大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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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隐约记得，前世似乎是有这一回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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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上三千宗门三年一次的盛会，分为内试和外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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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比，自然是外门弟了想要晋升内门弟了，内门弟了想要获得仙尊长老的青眼，晋升亲传弟了，就如几年前沈黛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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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外比，便是各大门派顶尖修士的较量了，能在这样的大比中拿到好名次，那是给自家师门争面了的大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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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仙门五首中，太玄都是绝无异议的第一仙门，而第二仙门的位置，剩下四派争了几十年，也未争出高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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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在这样激烈的厮杀中跻身前五，对金丹期的江临渊而言都需全力以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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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提如今才十三岁，刚刚筑基的沈黛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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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沈黛自已也不知他如今实力几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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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宗门大比，他一轮游就被淘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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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是他实力太差，而是第一轮五局三胜制，只要胜了三个人，就能进入第二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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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沈黛连输三局，失去了晋级资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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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发现，好家伙，赢过他的那三个人，正是那年宗门大比的……前三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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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今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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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认真思虑了一番，应允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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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了愿意一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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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围观的弟了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地看着山门外跪着的娇小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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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光如芒在背，沈黛却巍然不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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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有理有据地在心里安慰自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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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重生一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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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能，至少不该如此倒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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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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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门大比奖品颇丰，灵□□丹法器等等都是极品顶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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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他怎么也得再捞一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