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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茹在一旁看得心堵,鼻头一酸,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p>

“你去拿两个碗,我们爷俩用碗接着吃。”颜雄飞看在眼里,心里也不是滋味,爱人和孩子都是用馒头接着,有点汤汤水水的会落在馒头上,形象要好一点。</p>

王波有点不自在,昨晚在这边吃饭的时候,吃的炒白菜和大米饭,这种习惯还没有显露出来。</p>

“你这是节约粮食的好习惯,我们得向你学习。”颜雄飞看出了外侄的窘迫,开口宽解道。</p>

“饿怕了……”王波低着头,小声道。</p>

“一切往前看,日子终究会好起来的。来,再喝一口。”颜雄飞听说过一些外地的情况,但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干巴巴的这么劝,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吧……</p>

王慧茹吃的快,趁爷俩喝酒聊天的工夫,坐在书桌前看《赤脚医生手册》,尽管有些药理、病理上的东西很少提及,但不得不说写的很全面,实用性也很强,按图索骥就能治病。</p>

王波第一次喝酒,颜雄飞没敢让他多喝。</p>

二两下肚,尽管王波小脸红扑扑的,但眼神清澈,是个有酒量的。</p>

爷俩喝完酒,又一人吃了个馒头,把菜吃了个精光。</p>

其实王波没放开吃,小姑家定量有限,自己多吃一口,他们就少吃一口。</p>

“吃完了放那,一会我刷。波子,你过来,我跟你聊聊。”王慧茹合上书,拍拍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道。</p>

王波看看桌子上的餐具,又看看小姑,最后还是顺了小姑的意,坐了过去。</p>

“咱俩都是农村出来的,也都知道农村的情况。小病扛,大病躺,重病等着见阎王。”王慧茹感慨道。</p>

“这次的事情上上下下都很重视,要不然也不可能给你们提供吃住,你要抓好这次机会。”王慧茹拉过侄子的手,手很粗糙,甚至有点硌得慌,年纪轻轻就长了一把常年劳作的茧子。</p>

“嗯。”王波重重点头答应。</p>

“我刚翻了翻这本书,很全面,上手也快。我过两天得下乡,不一定有空给你补课了。”王慧茹有些内疚的说道。</p>

“没事,小姑。我跟着老师学,其他同学能行,我就行。”王波今天初选考试的名次比较靠前,给了他很大信心。</p>

“好孩子,有志气,这回替你爹妈争口气。</p>

你刚学完回去,前期肯定会苦一点,也有可能会继续出工,但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p>

现在整个四九城,平均千人医生数量是1.6,但农村远远达不到这个数,2500人才能有一个大夫。</p>

农村大大小小的诊所、医院不到200所,而且大多是私人诊所,不光价格高,也多集中在城郊。</p>

虽然公社里也有了医院,但大多是今年才开始着手建设的,尚未触及到村里。</p>

所以农村大夫的缺口非常大,这正是你的机会,明白吗?”王慧茹鼓励道。</p>

“嗯。”王波还是点头。</p>

“咱娘俩关起门,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p>

虽然上面要求药物往农村倾斜,但农村人口太多,药厂的产能也不是一天两天能提上来的,所以你回去以后势必会面临药物紧缺的情况。</p>

我看这本书上也有中医的内容,你到时候在这方面一定要用心学。</p>

像什么针灸、推拿、拔罐、艾灸,尽量选不花钱,或者花钱少的。</p>

中药也有必要学学,平时自己去山上采一点,就地取材,尽量减少乡亲们的负担。</p>

你为他们考虑,他们才会觉得你贴心,你才能有威望,明白吧?”王慧茹根据自己了解到的行业情况给侄子划重点,指明方向。</p>

“嗯,知道了,姑。”</p>

“我看书上有妇科、产科的知识,这个你一定要用心学,千万不要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而不好意思,更不能抗拒给妇女看病,咱治病救人容不得这种旧思想。你要知道,这次学习是妇联牵头组织的,本来就是照顾农村女性的。”王慧茹苦口婆心的劝道。</p>

“嗯。”王波轻轻应了一声,他觉得自己此刻脸红了,藏在鞋里的脚指头都抠了起来,恨不能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p>

书发下来,一帮学员就都看了,里面有男女的生理知识,带图的那种,不少学员惊呼,不少学员合上了书,不少学员捂住了眼,然后从指缝里偷偷看……</p>

王波也差不多的模样,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看,仿佛看了就脏了,看了就犯了罪一般,但少男的本能却又不断蛊惑他瞅一眼、瞅一眼、再瞅一眼。</p>

王波正如王慧茹所说,真没打算在这上面用心,毕竟农村的男女大防更甚,他自己都觉得不会有妇女找自己看那方面的病。</p>

“女学员不少吧?”颜雄飞还坐在饭桌旁,此刻正在抽烟,听到这一茬,冷不丁的问道。</p>

“嗯,女的比男的多。”王波点点头,肯定道。</p>

“不错嘛,看看有没有志同道合的女同学,解决一下你们的个人问题,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共同进步嘛。”颜雄飞乐呵呵的说道。</p>

“还是以学习为重,如果能兼顾,那就更好了。”王慧茹捂嘴笑了,孩子大了,能自己找个对象也挺好。</p>

这下子王波头低的更低了,年少慕艾却羞于谈情,不外如是。</p>

又聊了一会,送走王波,颜雄飞才问道:“你刚才说,你要下乡?”</p>

“嗯,今天院里刚开了会,做了动员,要职工组成医疗队下乡。</p>

话里话外一个意思,谁都跑不掉,都得去一遭。</p>

我寻思着反正早晚都得去,晚去不如早去,索性就报了名。</p>

回来就忙活着做饭,没腾出空来告诉你。”王慧茹一边刷碗,一边跟丈夫解释道。</p>

“那我们爷仨咋办?”颜雄飞泛起了愁,这种事不好挡着,但俩孩子,一个八岁,一个不到四岁,愁人。</p>

“你带呗,小的送育红班,早送晚接,大的能自己去上学,下班再做点饭。我不就是这么做的吗?”王慧茹板着脸,憋着笑,理所当然道。</p>

“行吧,行吧。你支持我工作这么多年,我也支持你一回。”颜雄飞愁眉苦脸,思量起以后爷仨怎么吃饭来。</p>

“咯咯……”王慧茹憋不住了,笑出了声,笑够了才开口道:“我还能真不管你们不成?我走之前会蒸好馒头、窝头,你馏馏就能吃。虽然去的时间长,但隔上五六天回来一次也没问题,回来给你们做饭。”</p>

“还是别了,大冷天的,来来回回挺折腾的。我还是从食堂往回买吧。”颜雄飞不干家务归不干家务,但骨子里还是疼媳妇的。</p>

“到时候看情况再定吧。”王慧茹也没坚持,还不知道下乡后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她心里多少有些没底。</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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