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6章 早就防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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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军攻打百越,因为战争发生地在长江以南。秦军对于百越的环境纵使了解,也没有办法从容应对。</p>
而秦国的民众,更是对这场战事漠不关心。因为他们无从从中攫取利益。</p>
原本盼望着能够让丈夫拜将封侯的妻子永远地失去了丈夫,而原本盼望着能够让儿子平安归来的母亲,与儿子送别的一面就是最后的一面。</p>
秦军惨重的伤亡、频繁传来的坏消息,一时间让民众对攻打百越的战事心中十分恼恨。而主将屠唯被杀的事情,一度传回来让整个秦国民众更加感到人心惶惶。</p>
前面说到过,打仗看的是民是否愿意,不是仅仅看士兵是否愿意追随。民意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p>
到了今天这种地步,嬴政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p>
国中的庶民对于百越的战事厌恶痛恨至极。</p>
而且让嬴政也感到棘手的是,这仅仅是秦军第一次大规模攻打百越,而秦军的阵亡人数在30万人上下。</p>
按照当下秦国人口户籍制度,也就是说因为这场民众根本期盼的战事,现在已经毁掉了三十万个家庭,多了三十万个怨妇,多了起码三十万个没有父亲依靠的儿女。</p>
因为嬴政一個人的错误愿望给民众带来的切身苦难,其已经在暗中慢慢标注秦朝的存亡。</p>
在历史上,第一次进攻百越剩下的10余万人全部退到广西的东部边界一带,虽然瓯雒军的伤亡同样十分惨重,但是没有力量继续发动进攻。于是双方形成了对峙局面,而且一对峙就是3、4年时间。</p>
现在扶苏到来的时间,正是双方对峙的时候,士兵们长久地身处在当时几乎可以称得上热带雨林的南方。</p>
白象、犀牛、鳄鱼、大蟒,这个时期正在南方活动。百越族人敬畏自然,一贯和这些动物尽量地和睦相处,他们没有高高在上的人的观念,几乎是把看作动物,处在食物链的一环上。</p>
百越人和动物生活在一起,这些动物的数量就没有大规模减少过。</p>
但是秦军到来后就不一样了,他们第一件事就是毁林开荒,第二件事就是大肆的捕猎。</p>
要知道,对于天生好动的男人来说,驻军比打仗更为痛苦。何况是让北人驻扎在热带雨林这样的环境,他们一守就是两三年,眼看着这对峙没有结束呢。</p>
扶苏那边的矿场大规模开采,秦国的武器越来精良,秦国的技术越发登峰造极,连拔丝技术都能做出来。但是这一切都无法灭亡百越人。</p>
他们虽然落后,但是热爱自己的同胞、热爱自己的土地,憎恶无端攻打毁坏他们家园的秦人。</p>
宁可玉石俱焚,也不要让秦人得逞。</p>
而战败死伤三十多万弟兄,再加上上面层层传达的压力,使得与之对峙的秦军也心头憋着仇恨之火,双方都在较劲。</p>
于是秦军们在烧毁林草的过程中,把压力释放在了大肆的追捕、猎杀那些庞然大物身上。</p>
这几年上林苑大象、老虎、犀牛数量激增,有许多就是秦军打完献给嬴政的,这样威慑其他方国尽快给嬴政进攻。</p>
秦国素来地处西陲,接壤诸多邻国,和很多国家都有建交往来。一般都是交往着交往着,这个邻国就变成了秦国的郡县。</p>
除此之外,秦军两广地带也在开发寻宝,他们到处寻找矿石、草药之类。</p>
那种第一次踏上未知的世界,秦军们的心情十分激动。</p>
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发掘宝藏。</p>
所以扶苏赶到广西驻地的时候,看到的不是宛若仙境的热带雨林美丽风光,而是黑漆漆一片的土地,到处都是烧焦的土和木。</p>
秦军们在此驻地,疯狂地砍伐;商人们嗅到了商机,买通官员,也在后方大肆的做木材生意。</p>
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p>
吹在扶苏面上的,并非香甜的云雾,而是浓烟。</p>
在扶苏抵达后,士兵们都很激动。</p>
大将军任嚣,他的脸上多了好几道伤疤,被蛇咬了三四次,整个人变得苍老许多,眼里带着对嬴政的愤怒和仇恨。</p>
可是扶苏不一样。任嚣是见过扶苏的,一开始在楚国战场上,他们都对扶苏的做法感到娘娘腔,现在不了。他们深刻地体会到了扶苏这样的人,才是当下这个世界真正需要的人。</p>
过往他们都做错了。</p>
不仅仅任嚣,赵佗也很激动,将军蒙恬早就说过,他非常欣赏太子的政治主张。现在一切都验证了,扶苏当初的主张是对的。</p>
而经历了攻打百越这次战事,秦军们开始对战争变得厌恶起来。</p>
这是很正常的。</p>
一件事发展到了顶点的时候,性质就会变化。当初攻打六国,秦军们士气高涨,不觉得自己好战;现在当他们攻打了百越,终于明白了战争的残酷。</p>
冥冥之中,自有定数。</p>
失败让人清醒,对手让人心怀敬畏。</p>
不管对于帝国、还是嬴政、或者秦军,这次失败都意义极其的大。</p>
所有人都在渴盼着一个全新的领导者,希望他能够带他们结束这一切。</p>
任嚣听说扶苏要来,特意命令士兵给他伐木修建了好大一座小筑。</p>
“军营简陋,唯恐太子住着不习惯,所以我就命令士兵给太子两个月的时间打了这座小筑。反正将士们闲着也是闲着。”</p>
说实话,扶苏很感动。</p>
任嚣,扶苏很了解他,他是个武夫。能够主动想起给他修个小筑,可见他对自己的关心。</p>
关心和讨好可是两码事。</p>
扶苏在任嚣的眼神里看到了热情和渴盼,当然还有冤枉、委屈、泪水。</p>
“大将军有心了。”</p>
“太子不辞劳苦,愿意来百越,与我等同甘共苦,实在是教我等感佩。我们也是想到太子平日里住惯了王宫,怕是受不了这样的湿热之地,所以给太子打了这个宅院。”</p>
扶苏望着这个和咸阳城五进之宅规模格局相仿的小筑,心里感觉暖洋洋的。</p>
其实,任嚣他们只是早就从商旅、使者口中听说了咸阳城的事情。</p>
这些年皇帝陛下大权独揽,没有人敢对陛下说不好听的话,只有太子可以阻拦陛下不让其越走越远。</p>
最近,太子又干了一件大事,让咸阳百姓欢呼雀跃,让天下庶民称颂不已,更是让军中将士们人心振奋。</p>
在大家都极其痛苦、无助、愤怒而又无力时,只要有人肯站出来为他们说话,他们就会很感动。而扶苏直接杀了个赫赫有名的奸臣赵高。</p>
“赵高的奸诈,朝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p>
“其人好比当年齐桓公身边易牙与刁竖,多年来蒙蔽视听,让我们下面这些人总是受苦。”</p>
“不曾想,我们日思夜想想要除掉之奸臣,竟然被太子亲手手刃。”</p>
“太子威武不凡啊!”</p>
任嚣称赞着。</p>
扶苏注意到,原先跟着秦始皇坚定的主战派,现在都在夸耀自己。</p>
看来,百越人给他们好好上了一课。别觉得国力强大,疆土辽阔、武器发达,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了。</p>
在一片烧的只剩下灰烬的土地上,秦军十多万将士集体在丘陵平原地带山呼。</p>
“太子威武!”</p>
“太子英明!”</p>
尉缭活了一辈子,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p>
有些话,将士们没有喊出来,但是扶苏其实已经听到了。看他们瘦骨嶙峋、面黄肌瘦就知道这些年他们过得如何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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