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结怨太深,不杀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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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毅还以为,大王是被小人蒙蔽了。没想到原来是这样。”蒙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回头再看嬴政时,眼中更是只有嬴政的身影。</p>
嬴政很清楚赵高的所作所为,只是打算秋后算账,等到用完赵高再去处置他。</p>
嬴政望着蒙毅,眼中满是关怀。</p>
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在向自己证明他的忠诚时,已经无意间得罪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p>
这个赵高,当初他掺和在储君的事情上,寡人已经给了他教训。</p>
只是这一次蒙毅指出来的罪名,样样都该死。</p>
可是宫里这些位高者,哪个不是贪图利益,哪个不和宫女私通。</p>
如果他们都是圣人,什么罪都不犯,犯得着设置刑法吗。</p>
一面是不断提倡严刑峻法,一面是枉法徇私之事从不断绝,这样的矛盾从未终结过。</p>
但是这個矛盾,却始终没有被人质疑过。大家都相信,以刑止刑这种方式是对付坏蛋最有效的方式。</p>
其实深层次来讲,是因为法律能够维护掌权者的利益。</p>
嬴政很清楚国家的构建究竟意味着什么。</p>
作为君王,嬴政过去都是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是君王,嬴政也不可能完全的改变一个人。</p>
真正的领袖总是善于发挥自己的影响力,抑恶扬正。</p>
但就这么一件事来说,处置了赵高一个,其他犯了同样罪行的人没有因此得到惩罚,其他人必然心不服。</p>
要么装作没有看到,要么一网打尽。</p>
蒙毅的想法很单纯,见到小人就要除尽。但是嬴政总要考虑很多,即便考虑的出发点始终是私欲,可是站得高,自然总览大局。</p>
为了避免宫廷里再度发生过去那样的叛乱,确保这个宫里所有人都是心向着自己的,嬴政耗时耗心打造赵高这么一把锋利的剑,现在目的还未达到一半,这就要斫了他,嬴政不愿也不能。</p>
现在嬴政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过去几十年来一步一个脚印,一个子儿一个子儿布置下来的棋局,废掉距离自己最近的棋子,弊大于利。</p>
但是望着性格忠诚耿直、双目清澈、言辞犀利的蒙毅,嬴政却做了一个违背自己认知和客观现状的决定。</p>
曾经嬴政也想要打造一个理想的世界,后来他发现凭借着人力根本就难以完成不得不放弃;但是当多年以后遇到另一个和自己年少时一样理想的人,嬴政想要成全蒙毅一次。</p>
嬴政宽宽衣袖,“如此兴师动众弹劾赵高,寡人若是再不罚他,众人势必心不肯服。但是这些罪责,不处罚不足以警示众人。”</p>
蒙毅果然赞拜嬴政,“大王英明。”</p>
“按照律法,赵高应该被处以什么样的罪责?”</p>
“其罪当诛,家人连坐。”</p>
“便废中常侍之职,复为起居郎中吧。”</p>
蒙毅抬头,满眼的疑惑。</p>
只是蒙毅这一次等来的是嬴政冷漠的一句,“好了,退下。”</p>
蒙毅没想到,嬴政给他的居然是一个和稀泥的结果。</p>
这和他一向尊敬崇拜的大王应有的作为大有出入。</p>
蒙毅非常失望。</p>
众人都在殿外等得心猿意马了,见到蒙毅走出来时对他们摇头,忠诚正直之士和假装正直的两拨人都心里一凉。</p>
这边的人失落还不算完,蒙毅还要去面见王后。</p>
见到王后后,蒙毅直言,“我实在是难以想象,我等联合上奏,居然都未曾动摇一二赵高在大王心目中的地位。”</p>
毫不夸张地说,蒙毅现在感觉自己心目中的那座山忽然不明朗了起来,天色也悄然改变了。</p>
坐在帘幕后面的王后忍不住咳嗽两声,她实在是被嬴政的行为感到后怕,“大王如此深信自己的谋断。我已经几次三番劝告,这次又请你们朝臣出面,可是大王始终决议不杀赵高。”</p>
“赵高此人,是个十足的奸诈小人。这一而再、再而三杀不了他,势必让他有了提防之心,如此看来,日后大王为赵高所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p>
经过这件事,蒙毅倒是对一向低调几乎不露面的王后钦佩不已。但是王后的慧眼所看到的事情,却也让蒙毅感到棘手。</p>
现在的蒙毅在测量出了赵高在嬴政心目中的地位后,他明白自己以后会在宫中多一个敌人。</p>
可是这没什么可怕的,毕竟在大王的心目中的,自己的地位并不亚于他。</p>
“可是王后,臣要怎么做才能帮到大王呢?”</p>
王后缓缓道,“我身在宫中,身份不便过问前朝大事。而且赵高为大王内臣,其权力完全源自于大王对他的信任。朝中的大臣,都是来自天下赫赫有名的人。”</p>
“我想即便赵高要做些什么,朝中大臣也不会答应。还请大夫为我多劳,堤防赵高。”</p>
蒙毅作揖,“王后放心。以后赵高若是做了坏事,我第一个不放过他。”</p>
第二天一早,这件事就传遍了整座王宫。</p>
所有人都知道蒙毅去弹劾赵高,但是大王还是没有忍心杀了他。</p>
而让王后感到生气的是,嬴政居然亲自跑来教训她。</p>
“王后在后宫之中本过得无忧无虑,为什么非要跑出去插手前朝大事?原本宫中风平浪静,却被你搅的天翻地覆。”</p>
王后自然委屈,“难道大王怀疑妾的心意吗?”</p>
嬴政看王后哭了,他是又气又无奈,以王后的能力,杀鸡都费力,还要杀人,简直是胡搅蛮缠。</p>
嬴政叉着腰,“这件事,都是你不对。不过寡人不再与你计较。此事到此为止就算完了,你不许再插手前朝任何事,给我好好在宫里养病。”</p>
王后一口气憋闷在心里,眼泪在眼角里直打转。她躺在榻上,翻身不再和秦王说话。</p>
嬴政见状,仍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p>
不过,虽然他的王后有些傻,可是王后爱他啊,这就足够了。</p>
嬴政有恃无恐,哄了王后两番仍旧不见王后好脸色,便觉得更加郁闷,只觉得王后和宫外那些妇人没什么不同。</p>
嬴政没有多做停留,他有很多事忙着去做。</p>
嬴政前腿刚走,后脚一个宦侍迈着步子通过小道飞快地去了恒阳宫。</p>
这宦侍,就是冯氏训练好的心腹,专门入宫帮助冯绾绾。</p>
宦侍名叫余角。</p>
甘棠殿里,黑袍宦侍低头对着穿着黄衣的孕妇絮絮聒聒说着,这秦王和王后的感情长短,最是他们这些下位者感到好奇、津津乐道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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