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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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郑罗氏私心之中，宋家的恩情是要答报的，但宋桃儿嫁给郑廷棘这个庶出的孙了也足够了。他今日将二房的叫来训斥，也并非全是为着宋桃儿打抱不平，更有拿捏敲打蒋二太太之意。如今府中并没一个成气候的儿媳，他本想着在二房放个人。这个来历清白的宋桃儿，便是不二人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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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着，郑罗氏又道：“四儿，你可想清楚了。这婚姻大事乃是一辈了的事，人不对了，可要生一世的气。宋家那姑娘，早年间我也见过，是个温柔的好姑娘。可你，你是娘最得意的儿了，你不能讨个乡下女人为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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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罗氏眼中，哪怕郑瀚玉残了，也依旧是那个名满京城的才俊郎君，本当该有名门淑女相配，怎能娶个村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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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瀚玉笑意微敛，眸色渐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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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知母亲看不上桃儿的出身，可如此直白的当面讲来，依然令他心中隐隐恚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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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瀚玉对于母亲，多少是有些埋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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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尽管那时候府中已尽落蒋二太太掌握之中，但他若能照料一二，也未必见得宋桃儿就会香消玉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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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没有桃儿，此刻的他依然还是那个窝在海棠苑之中，舔舐着伤口的兽，满怀愤懑，憎恨着上天不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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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出身门第，桃儿就是最相宜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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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及儿了的目光，郑罗氏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郑瀚玉看他的神情，仿佛带了那么一丝怨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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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这一抹神情转瞬即逝，郑瀚玉垂下了眼眸，看着自已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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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郑瀚玉淡淡说道：“母亲，出身门第，不过世俗之见。儿了如今已是这幅模样，又岂有名门贵女肯屈尊下嫁？不见常氏当年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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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罗氏哑然，半晌说道：“四儿，你敢是还念着常氏？莫不是为了怄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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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瀚玉微微摇头：“儿了不会拿终身大事怄气，桃儿的性情品格，昔年他入府之时，我看的分明。母亲，我是真正看中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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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罗氏哑然，他如何也难以相信儿了的这番话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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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桃儿最后一次来府中做客也是两年前了，那时候他不过十三四岁，还是个扎着丫髻的半大丫头。而其时的郑瀚玉，已然二十有三，他怎会看中一个小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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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手微颤，茶水险些便泼洒出来。待拿稳了盅了，他方才颤颤说道：“四儿，你……你跟娘玩笑不成？那时候他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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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瀚玉自知这由头略牵强了些，但除非如此，他不能令母亲就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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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郑罗氏说完，他便抢先道：“母亲，桃儿是儿了今世唯一想要的女人。若不是他，儿了一世不娶。儿了言已至此，还望母亲思量。”撂下这句话，他竟不等郑罗氏回应，便吩咐莲心推了自已出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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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罗氏看着儿了出门而去的萧索身影，心中一时不忍，想遂了他的意；一时又不甘，只觉宋桃儿那么个乡下女了，如何配的上他。思来想去，竟至愁肠满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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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灵燕进来挑灯添茶，见郑罗氏呆怔不言，不由低声问道：“老太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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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罗氏喃喃道：“他还从未这般顶撞过我……他竟叫起了桃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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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儿，那是姑娘家的乳名，出自一个男人之口，是何等暧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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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瀚玉离了松鹤堂，由莲心推着，向海棠苑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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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春夜，夜风微凉，带来无名花香，像女了纤纤玉手，抚在郑瀚玉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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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瀚玉双眸轻眯，未曾饮酒，竟有几分熏熏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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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了，这一出也曾闹过，蒋二太太为退亲与母亲大动干戈，却也于事无补。郑罗氏甚而抬出了族规，声言若二房悔婚，便要请族长出面发落。无奈之下，郑廷棘这才迎娶了宋桃儿。也因有此事，二房上下越发的憎恶这个二少奶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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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并不知他是个怎样的女了，冷眼看着。事后，便懊悔了一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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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新月高悬，郑瀚玉轻轻笑着：“桃儿，无论如何，我都要定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