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千秋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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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太上皇都是心中悲痛。</p>

陈无实则是病恹恹的拉着刘彻的手：“陛下啊，我这一辈子也够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p>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这一生在长安城中度过的时间，比在官渡城还要多。”</p>

“我想要回官渡去养老了。”</p>

“丞相的位置，我瞧着霍光那个小子已经很不错了，不如便让他接手吧。”</p>

刘彻叹了口气也不说话，刘据则是连忙点头。</p>

毕竟他身后，皇后已经开始掐着他的腰，让他赶紧同意了。</p>

陈茗叹了口气，抹了一把眼泪：“陛下、父皇，父亲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面了，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了。”</p>

“因此，臣妾恳求陛下允诺，让臣妾留在府中照顾父亲，直到父亲回官渡启程之日吧。”</p>

对此，刘据两人倒是没有什么意见。</p>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走了之后，陈茗才一改方才的伤心，直接坐在了床榻边：“父亲，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p>

方才还躺在床上病歪歪的陈无实，则是咳嗽一声，而后周围瞬间安静。</p>

“陈氏的权势太盛了，因此该退一退了。”</p>

他闭着眼睛，像是没有力气一样。</p>

“下一代的天子身上有陈氏的血脉，皇后是陈氏的人，大将军大司马也是陈氏的人，丞相难道还能是陈氏的人？”</p>

“那会让天子和太子都在心里嘀咕一件事情，这天下到底是陈氏的还是刘氏的？”</p>

陈无实拍了拍女儿的手：“陛下和太上皇也都看出来了，方才也都是在演戏罢了。”</p>

“等我走了之后，陈氏的门生故吏会下沉到各地郡县当中去，大隐隐于市便是这样的道理了。”</p>

“届时，即便是陈氏遇到了什么事情，陈氏也能够迅速的将这一股力量给掌握在手中，而后肃清吏治。”</p>

他淡淡的说道：“所谓的第一世家，就像是一个靶子一样。”</p>

“陈氏不想当这个靶子，所以陈氏要离开，潜藏到这茫茫的天下之中去，届时会有其他的第一世家站在陈氏之上。”</p>

“但”</p>

陈无实笑了笑：“但，那些对陈氏来说，不过是土鸡瓦狗！”</p>

他为陈茗解释着：“就像是上党赵氏、关中秦氏一样，如今朝堂上不也有许多秦氏和赵氏的官员？天子并不在乎这两个家族，也并不担心秦氏和赵氏会想要复国。”</p>

“因为有陈氏在。”</p>

“陈氏再往后的朝代，在明面上只会有一个人位居三公、亦或者是十九卿，但陈氏在地上却有无数的子弟、门生故吏。”</p>

“如今大汉六十郡，陈氏子弟为州牧的有五州、陈氏门生为郡守的有十八郡，至于郡守之下的郡丞等就更是多了。”</p>

“这已经足够了。”</p>

陈茗听了陈无实的解释之后，幽幽的叹了口气：“我知道父亲心中的担忧，只是我看陛下并不像是那样的人，何必如此做呢？”</p>

陈无实倒是摆了摆手：“这跟陛下是不是这种人没有关系，这是陈氏的选择，无论当今天子是谁，都无法影响陈氏的决定。”</p>

“女儿啊，哪里有长盛不衰的家族呢？”</p>

“盛极而衰的道理，不需要我再给你讲了，陈氏只是暂时韬光养晦而已。”</p>

“不必那么在意。”</p>

父女二人又是交谈了许久，许久后陈茗才离开这安国王府。</p>

椒房宫中</p>

刘据父子二人坐在椒房宫中等着陈茗的回来，而陈茗回来后将陈无实的话转述了一遍。</p>

刘据这才叹了口气：“岳丈何必呢？”</p>

“不过急流勇退的道理，岳丈既然说了，那便是一定要做的了。”</p>

刘进挠了挠头：“这有什么关系呢？”</p>

“难道外祖不再是丞相了，就会影响陈氏的地位么？”</p>

陈茗、刘据二人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继而大笑着。</p>

是啊。</p>

难道陈无实回到了官渡，就能影响他的地位么？</p>

当然不能。</p>

龙凤五年，秋。</p>

陈无实告病、辞官归乡，天子加封为“镇国王”，加封其子为“安国王”，这已经是一个老传统了。</p>

陈氏的上一代家主离开朝堂的时候，加封为镇国王，陈氏的下一代家主加封为安国王。</p>

若是去陈氏的宗祠中看一看，就能发现，陈氏中爵位最低的竟然是几个第二代的先祖，不过后来也都给了加封。</p>

只是在死后的追封，与死前的加封还是不一样的。</p>

龙凤六年的时候，天子就经常带着太子在朝堂上处理政务了。</p>

朝臣们对此也没有表示什么，毕竟权利是天子的，能顺利的交接政务，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p>

既然不是坏事，那怕什么？</p>

而这一年，十分长寿、甚至是比原本的历史中更加长寿的太上皇病逝了。</p>

谥号为“武”。</p>

所有人都觉着，武这个谥号与太上皇十分匹配，毕竟在太上皇的这一生，武功实在是太高了，甚至完成了当年故秦没有完成的事情。</p>

太上皇在去世之前，曾经与身旁的人说，便不要树立什么丰功伟绩的石碑了。</p>

他的功过自有他自己知道，没有这石头，他刘彻也依旧是刘彻。</p>

千秋功过，留与后人评说吧。</p>

龙凤六年，陈去虏成为了大司马，但整日里病恹恹的，整日就是睡觉。</p>

而在陈多病推辞了丞相的位置后，霍光终于还是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成为了丞相。</p>

金日磾等人也一个个的都成为了十九卿中的一员，但与原本的历史不同，这几人就算是“霍光”也没有原本的权势。</p>

因为陈无实还没死。</p>

因为当今天子不是刘弗陵。</p>

也因为.陈多病、陈去虏、霍去病三人还在。</p>

霍光只能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忠臣。</p>

这一年，是龙凤六年。</p>

也是刘据成为皇帝的第六年，更是原本历史轨迹被改变的第六年。</p>

官渡</p>

陈无实看着面前的少年，脸颊上带着赞叹：“果真是英雄出少年！”</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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